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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误伤人刘季入狱 护挚友夏侯鸣冤

夏侯婴是本县车吏,常年为县令、富商、游学士子驾车接送,他本是个性情豪爽之人,偏偏驾车接送的这些达官显贵,没人愿意自降身价和一个车夫攀谈,而他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至今仍未娶妻,回到家也仍然是孤零零找不到一个可以交谈的朋友。而在一次驾车经过泗水亭的路上,偶然的机会和泗水亭长刘季聊了几句,却发现大是投缘。在夏侯婴看来,刘季在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名的人物,况且又曾做过魏国名士张耳的门客,见识自是不凡,却对自己这么一个旁人不屑搭理的小人物没有任何的歧视,而自己常年憋在内心中的话也能找到一个交流发泄的地方,从此经常跑到泗水亭和刘季谈天说地,偶尔也会带着几坛酒来到曹氏的院子,刘季一生,唯好“酒色”二字,夏侯婴能够经常打来两桶劣酒,正是投其所好,所以两个人经常边喝边聊,刘季自顾自的喝,夏侯婴自顾自的说,彼此竟是大为投契。

这天早晨,当刘季还在家中呼呼大睡时,夏侯婴已经是车马齐备直赴县衙了。县令赵宇的府邸便在县衙之后,因此平时办公并不需要车夫接送,但偶尔有时,县令会早早的出门,看一看田地里农民的劳作情况,查看一下是否有哪一户人家偷奸耍滑,不仔细照料庄家。秦法对于“疲民”有着非常严厉的处罚,赵宇为官以来,一直深信唯有严格遵循律法,才能保障治内的安宁,才能确保自己的政绩斐然得以升迁,因此他对于百姓要求十分严格,如果有哪一户人家在他巡视之时还没有到达田地耕作,必将施以笞刑。所以夏侯婴每天都要早早的刷洗干净车子,将拉车的栗色骏马打理得毛发柔顺,然后早早的赶到县衙门口,生怕引起县令的怒火。天边隐约浮现出些许白色的时候,县衙的大门缓缓打开了,夏侯婴将马的缰绳仔细的系在拴马石上,就开始看着灰白色的天空发呆。看看将到卯时,县衙门口一阵喧哗,仔细看时,却是县内的大户雍齿到了。这雍家是沛县有名的望族,县内的田地十之七八是雍家的私产,到雍齿执掌雍家的时候,又开始增强了与外县的沟通,经常几百辆马车牛车散向四面八方,赚回大把的秦半两,势力是愈发的大了。平日里雍家和县令也保持了良好的关系,但凡雍家人来访,县令总会关闭房门,亲自奉茶待客,而今日竟是雍家家主雍齿亲自来访,却是难得一见了。

雍齿虽则执掌家族事务时沉稳大度,但却生性好色,往往沉迷女色无法自拔,且为人锱铢必较,嫉妒心极强,视中意女子为禁脔,若有任何人胆敢染指,则睚眦必报。沛县百姓心知雍齿脾性,平素也不去招惹这个风流公子。偏偏有个多年游历归来的刘季,也是一样的酒色之徒,见曹氏美貌就难以自已,施展多方手段竟与曹氏姘居生子,曹氏名声在外,也曾与这雍齿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她本生性风流,况且两人不过一夜之情,谁还会忌惮这个?于是便与刘季整日里招摇过市。按说雍齿结交女子众多,也不见得就记得这个风流女子,可偏偏无巧不成书,一次回府途中偶然瞥见这一家三口放荡无状的样子,突然间便是妒火中烧。但他毕竟不是当初的风流公子,为了这样一个***缘的风流寡妇与一个市井无赖大打出手实在有辱门风,但让他不去计较却是万万不能,这种事情又不太好嘱托他人,于是便亲自来到县令府上,一袋秦币奉上,嘱托县令从速寻一个由头把这个胆敢触碰自己逆鳞的刘季投入大牢好好的教训一顿。县令接过钱财自是眉开眼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亭长,左右逃不过自己的掌心,这一笔钱赚得当真轻松。送走了雍齿,出门看见畏畏缩缩躲在马车后面的夏侯婴,顿时计上心来:“夏侯婴,本县如今来客甚少,平时车马用度无需太多,你这个车夫倒是落得清闲!”夏侯婴顿时大惊,车夫虽然地位低贱,但毕竟有固定的月俸可领,若是免去车夫这一职位,自己难免流落街头衣食无着。偏偏心急之下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结结巴巴个不停。县令轻轻一笑,接着说:“近来县内吏员不足,诸般事务实在繁杂,你在担任车夫的同时,便兼任一个试用的县吏,月俸比他人减半,若表现得力,便转为正式县吏,你意下如何?”夏侯婴大喜,顿时叩拜谢恩。原来这县吏虽然地位低贱,事务繁忙,但较之车夫却是不可同日而语。秦统一六国之后推行郡县制,将地方县以下官吏分为四个层次,令、长属中级官吏,丞、尉属低级官吏,斗食、佐史号为少吏,相当于吏职,亭长以下则相当于后世的职役一类。此外,中央政府各级机构中的低级掾属,廷尉属下从史、书佐,少府属下令史,司隶校尉属下掾、史、假佐等,基本都属于吏的层次。县吏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有由吏入官的机会,算是彻底摆脱了“贱民”的层次,如何不是天降大喜?县令哈哈一笑,转身离去。对一个持贱业之人来说,他这一举动不啻于再造之恩,等过几天让他体会到了为吏的好处,还怕他不俯首听命?夏侯婴与刘季交往频繁,只需寻机告上刘季一状,到时暗示这个刘季好友做一个人证,将刘季投入大牢也便有理有据。秦以法家立国,素来以严刑峻法治理天下,对于官吏管理更是严格,平白诬陷要承担莫大风险,如今找到一个如此合适的替罪羔羊,既可以把事情办的妥当,又可以轻易脱身,付出的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吏的职位,何乐而不为呢?夏侯婴回家之后竟是久久不能平静,如此天降喜讯若不能与人分享岂不可惜!至于县令为何突发善心给了自己如此大的好处,却不是他所思考的范畴了。他本一介粗人,对于这些鬼蜮手段向来不甚了了,所以索性不去揣测他人心思。在家里盘桓了半日,终究是耐不住心中喜悦,打上两桶酒,直奔刘季而来。刘季正吃狗肉吃得寡淡,骤然有这两桶酒,顿时大为开怀,两人喝了个酩酊大醉,竟自席地而卧,酣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夏侯婴领了一应服饰,到县衙点卯。真所谓“人靠衣裳”,夏侯婴本就生的高大,平日里畏畏缩缩看不出有何特殊,黑色的吏服加身,配上腰间的一口长剑,竟是个威武雄壮的英雄人物!主吏掾萧何更是大大的调笑了他一番,八尺的汉子竟被闹了个大红脸,惹来了众人的哄堂大笑。从此之后,夏侯婴便开始担任沛县的缉盗事宜,每夜巡视之时,往往先和刘季阔谈一番。但旬日之后,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打破了这一平静。

这一天夏侯婴如往常一般来寻刘季,两人酒酣兴浓之际,曹氏抱着儿子刘肥气咻咻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刘季依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时竟火气上涌,张口就骂:“你个挨千刀的,就知道喝、喝、喝!有人要给你带绿帽子了,你不去出这一口恶气,你还是个男人吗?”原来曹氏的邻居是一名人称毛二的无赖,这毛二平时与刘季常有接触,经常出入曹氏的院子,一来二去,竟对曹氏有了非分之想。奈何这毛二獐头鼠目,全然没有刘季那看上去潇洒俊逸的外表,曹氏如何看得上他?几次对曹氏毛手毛脚,曹氏碍于情面也没有说破,只刻意避开便了。今日毛二竟色胆包天,见曹氏单独携子外出,竟欲用强,可曹氏虽则风流,但毕竟生性泼辣,竟是没有得手。曹氏带着儿子走回家中,却是越想越气,见到刘季嗜酒如命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不顾夏侯婴在座,竟是张口便骂。刘季一直以来作为沛县无赖的领袖人物,何时受过女子的谩骂?更何况有一个十分敬重自己的夏侯婴在座?于是愤然抽出腰间长剑,指着曹氏骂道:“你这娼妇,竟敢如此无礼!再敢多言,我在你身上多添几个窟窿!”曹氏一把将儿子放在地上,掐腰大骂:“你这不中用的老混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现在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老娘看上了你哪一点,竟配给了你这个活王八!”刘季大是恼怒,拔出长剑对准曹氏就是一刺,夏侯婴万没想到两人竟然会真的动起手来,眼看一桩命案就要发生,急忙一把拉开了曹氏,但自己竟是躲闪不及,被长剑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慌得刘季酒醒大半,手忙脚乱的帮夏侯婴包扎伤口,血尚未止干净,一班县吏手持枷锁镣铐赶到了。原来毛二在曹氏离开之后,越想越是后怕,刘季平时为人虽平和,能够容人,但一旦结仇,必是不给对方丝毫机会。若是被他知晓自己对曹氏的侵犯,必会倾力报复以维护颜面,于是偷偷地跑到曹氏院外偷窥内中情形。见到刘季将夏侯婴刺得鲜血淋漓,顿时大喜,急匆匆跑去县衙告官。原来秦最重法治,持械伤人本就是重罪,而且对于亭长县令等官吏要求更加严格。县令正要寻刘季短处,毛二这一状恰似瞌睡送上了枕头,当即差人拿刘季前来问话。刘季此时酒早已醒了,饶是他平时伶俐善于应变,此时也是张口结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县令一拍惊堂木:“大胆刘季,身为泗水亭长,却在光天化日之下仗剑伤人,若不从严治你,难见我大秦律法昭昭!来呀……”“且慢!”夏侯婴顿时大急,他自幼贫困,受尽欺凌,待成年之后,做一个无人愿意理睬的低贱车夫,竟没有结识一个知心朋友。刘季虽然为人猥琐,怯懦油滑,但竟是唯一一个愿意与自己平等相交的人物。如今眼见一场误会就要演变成刘季的一场大难,他如何还能噤口不言?况且县令对他形同再造,在他看来,县令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因此出声相救。县令正待将刘季毒打一番关入大牢以完成雍齿嘱托,孰料夏侯婴竟不识趣的跳了出来,顿时脸色一沉:“夏侯婴,你如今已是县吏之身,该当知道我大秦律法严明,纵然你是受害之人,若执意包庇罪犯,却须领连坐之法!本官劝你珍惜官身,莫再轻言!”夏侯婴紧咬牙关:“大人明鉴,实是在下不小心自伤,却与刘季无关,望大人明察!”县令冷冷一笑:“人证物证俱在,你既如此顽固,便与刘季同罪!按秦律,无故伤人者,笞五十,刘季身为县吏,从重处置。夏侯婴隐匿抗法,该当连坐!来人,笞一百,投入大牢!”两班衙役齐声应诺,将两人拖到堂下,顿时噼啪之声不绝。所谓笞,也就是以鞭笞打之意。“笞”也作“挞”,秦时“笞”为最常用的刑法,是五刑中最轻之刑罚,以教训警诫为主要目的。然行刑之人执藤条抽打犯人背臀,虽然不至令人伤残,但鞭鞭到肉,疼痛异常,寻常人等挨得十下变三五日下不得床,纵身体强健者,五十下过后也是背臀皆烂,没有半年光景康复不得。如今每人一百,即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此时县令身边的主吏掾萧何却皱了皱眉头,案情尚未明晰便轻易动刑,大违他平素执法原则,于是上前禀告:“大人,此事似可商榷,案情未明,轻易动刑似有不妥,还需谨慎调查才好。”县令神色似有缓和,但还是不容置疑的说道:“刘季平日里便轻浮易怒,兼极为嗜酒,醉酒之下,刺伤夏侯婴,夏侯婴为护友人刻意隐瞒,如此事实,哪容辩驳!萧主吏切莫多言!”萧何默然,原来沛县虽然以县令为首,但县令对于沛县人口户籍,赋税数目等具体事物所知甚少,一直都是由萧何负责管理。所以平时县令对萧何也颇为倚重、如此坚决的语气甚为少见,如今一个小小的伤人案子,不仅亲自审理,还当众驳回了萧何的建议,此事定有蹊跷!萧何为人谨慎,如今眼见此事另有隐情,调查清楚之前自然不会多言。片刻之后,二人行刑已毕,一班县吏上前,将二人押送至沛县大牢,县令随即起身直奔后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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