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浴室。
司空拿着花洒拼命冲头。
他到底是怎么了?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一向是他的座右铭,明知道洛子依感情受创,并不是真心要跟他发生点什么,他应该绅士地送她回家,暗示她只要有需要,自己就会立马出现——比召唤兽还尽职,比救火队员还卖命,最后吻吻她的额头潇洒离开。
但想到这是把她从霍震身边抢走,得到完美之爱的唯一机会,手就不听使唤地打着方向盘,开到酒店门口泊车。
调的水温很高,几乎烫坏司空的皮肤,但他毫无感觉,洗了几个小时,才裹着浴巾出去。
卧室没人。
洛子依肯定是逃掉了。司空无奈地笑笑,坐到沙发上,告诉自己这样最好。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的不是服务生而是洛子依,见司空裸着上半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变得心不在焉。
“我不喜欢酒店的东西,所以买了一次性的……”
浴衣。
司空顿觉血脉喷张。他拉洛子依的手,让她坐到床沿上,定定地望着她,说:“不用洗,我喜欢你平时的味道。”
“知道了……”洛子依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疯了,跟霍震分手,而后诱惑司空,但不知道这样做的根本原因——
是因为霍震摧毁了她对他,对男人,甚至对整个世界的信任?
她要报复?要破罐子破摔?
是因为司空对她太好?
除了这种方式,她找不到别的报答办法?只有跟司空有了进一层的关系,她才可能会喜欢他?
然而事已至此,不容思考和后退,以后不管是好是坏,都是赞新的开始,洛子依犹如献祭一般,颤抖着抓住衣领,开始解扣子。
司空眯着眼朝她附身下去。嗅到混合着沐浴液香味的男子气,洛子依抖得更加厉害。哪知司空只是伸手,越过她的肩膀打开床头柜,拿出里面的吹风机:“帮个忙。”
洛子依松了口气,按着他的脑袋,帮他吹头发,嘲笑自己想多了。
司空却突然抓住她的手:“为什么这样做?”
“嗯?”
“我给了你两次机会,一次,我洗澡,你可以乘机跑掉。二次,我吹头,你可以用吹风机砸晕我,然后逃走……为什么不逃……”
他侧过身子,将洛子依推倒在床上,抚摸她的脸。
“我不是圣人,面对自己爱的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那手顺着她的脸蛋,脖子,滑向她的胸部。指尖在白嫩的皮肤上跳动,仿佛演奏上好的乐器。而那乐音隔着衣物显得有些朦胧,司空迫不及待要展示最好的效果,于是缓缓褪下洛子依的衣服。
他使尽全身解数,想让她在前戏中感到欢愉,哪知自己被情欲跳得气喘吁吁,对方却紧闭眼睛躺在床上,犹如受刑。
其实比受刑更甚,洛子依拼命说服自己,司空很温柔很有经验,绝对不可能伤害自己,却跟被肖曹碰到的感觉一样,她想吐想逃想抓狂甚至想杀人,泛白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司空看出她的表现绝不是因为紧张和快乐,而是憎恶,心瞬间冰凉。
他下了床,回到沙发坐下,摸出一根烟,问洛子依:“介意么?”
洛子依不解地看着他,见白色的烟从他指尖腾起,才抓起身边的衣服穿好,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好像还是有恐惧男人的毛病。”
司空摇头:“你记起过去,知道病根,而且敢于面对,强迫症状已经消失。你现在不是恐惧男人,而是恐惧自己不爱的男人。”
洛子依光着脚走到他面前,迟疑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说:“那么,我们再试一试?”
“洛洛,你就这么想利用我?”司空苦笑着把手从她手里抽出,“你还是离开这里吧,我给你第三次机会,或许等我抽完这根烟,就改变主意了,不管你怎么反抗怎么叫喊,我都会不会半途中止。”
洛子依站在原地不动:“我……”
司空突然吼起来:“还不快走!”说罢,他起身把她推出酒店,重重地关上门。
洛子依光着脚站在走道上,来来去去的客人都好奇地看着她,进行着各种猜测。她无暇顾及那些有色目光,只觉得这次跟以往不同,大海中的蓝色的小灯塔消失了,她被完全卷入黑暗的暴风雨中。
是她自讨苦吃,是她自作自受,是她遭到报应——司空是男人,不是备胎。
还有谁可以依靠?
父母?
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子期?
亏欠他已经太多。
三个死党?
对了,杂志和电视上不是都这样设定的么?女人需要自我救赎,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喝个下午茶,聊聊天,明天的太阳又是崭新的。
洛子依的钱包和手机落在酒店了,只能沿路走回公寓,一双脚都磨出血来,到了之后她用力敲门:“尔闻,雅弥,安吉拉……”
大家一定会用专业术语把她臭骂一通,然后给她盛上温水和瓜子。
然而开门的是个陌生男人,二十出头,满脸都是青春痘。见洛子依蓬头垢面,额上贴着创可贴,脚丫子在流血,他两条腿打颤,结结巴巴地说:“小,小蓝,我,我跟你分手那么久,你,你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别……”
洛子依懒得管他是谁,挤进房间,却发现里面的布置已经完全不同,客厅里摆着游戏机,阳台上晾的是一排花里胡哨的男式衬裤。
“尔闻?雅弥?安吉拉?”
不管她叫多少声,都没有人回答。
“唉唉,你这人,刚才吓死我了,不是鬼直说嘛?”那男孩跟过来,上下打量她,拍着胸口说,“我不认识你说的哪些人,你最好问问房东,可别随便闯进我房间。”
洛子依这才知道她搬走后,三个室友相继离开,住到各自的公司附近。司空把房子重新出租,这所公寓不再跟她有关系,不再有人为她等待……
世界看上去那么大,竟然没她的容身之处。
洛子依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见妈妈一动不动躺在浴缸里,她爬到妈妈旁边坐下,抬起妈妈僵硬的手臂,圈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沉到水里,永远昏睡过去……
可是被邻居发现。
多事的邻居……
洛子依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电梯口的,虽然是三伏天但空气很冷。电梯上方的数字不断变动,眼见就要到她的楼层。
洛子依希望,自己踏进去的时候电梯没来,这样她的身体就会一直下坠,在剧痛之后,就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肉泥了……
就算不能和所有想见的人会面,至少不用再见不想见的人。
霍震。
拜拜。
嘀,电梯到了。
她设想的情景没有发生,门好端端地打开,里面站着子期。他是过来替司空收房租的。无意中见到洛子依,他二话不说,脱下鞋给她穿上。
43码的男士皮鞋,对洛子依来说,简直就是大船,空空荡荡的。
她愣了那么两秒,抱住他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