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群星闪烁,忽闪忽闪的,幽深的天幕像镶着宝石。晚风中,送来夜来香的芬芳,几声夜莺的鸣叫更显夜晚的幽静,伊婕不由得加快脚步,穿过街道,走到一栋带花园的别墅前。别墅门上装饰着彩灯,五颜六色闪着光彩,彩灯环绕的是一个匾额,写着四个鎏金大字:开心酒吧。开心酒吧的老板是上官艺,她是林妙的好友。九年前林氏一家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居住,把房子和菜园出租。房子租给上官艺,菜园租给邻居们种菜。十年来,林家菜园被晏氏药园蚕食,其规模不及原先的十分之一,这也是林家搬走的原因。上官艺获知伊婕因公出差浒湾城,极力邀请伊婕到酒吧一聚。伊婕推脱不掉,让同伴先回山庄,她明日再回山庄。
伊婕甚少独自走夜路,在丰收山庄,她夜里最常去职工俱乐部,和同事一起打球打牌消磨时光,像今晚一个人去酒吧,还是第一次。满天的繁星,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眨着真诚的眼睛望着她,她不禁想起今天的遭遇。
早晨,天蒙蒙亮,她和鹿屏通过任意门来到浒湾城,去到晏园刚吃完早餐就被晏殊笑领着去到新建的灵芝培育基地。参观后,鹿屏和伊婕都认为这是不可多得的灵芝培育基地,兴奋地和晏殊笑晏蓉笑讨论如何让灵芝更高产品质更好。激动的晏蓉笑计划着十年一个小周期,先培育低档次的灵芝,再争取在五十年内培育出高档灵芝。众人各抒己见时,苑门外匆匆赶来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他就是晏园的主人晏恭运。他西装革履,脸上化过妆,仍掩饰不住脸上的细纹和突出的眼袋。眼袋太大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没睡好,睁不开,可眼里的精光挡不住的,乍一看去,像随时可以苏醒的狮子,晏殊笑在他身边充其量就是一只跑得快的豹子,碰上狮王乖乖站一边。晏恭运见到伊婕很意外,山不转水转,儿子又把这女子带回浒湾城。斜睨着打量着脱胎换骨气质大变的伊婕,他眼中丝毫不掩厌恶的神色,似乎在警告她,别在他的地盘捣乱,否则有你好看的。
伊婕在晏恭运的目光下坦然自若,人家把她当上门服务的技术员,她得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和客户商谈种植灵芝面临的难题。私人恩怨,不和公事混淆,她很清楚,走出浒湾城,林家和晏家的过节根本不值一提,纯粹是商业竞争,一方落败远走他乡。
鹿屏以为晏恭运看轻自己的助手,不开口,端坐椅上,示意她讲解栽培灵芝的注意事项。伊婕毕恭毕敬地介绍:“首先得确定要种哪种档次的灵芝,二十年的,五十年的——”她话还没完,晏恭运就打断:“一年生长期的。”轻蔑的眼神,直白地告诉伊婕,在他面前,还轮不上她说话。伊婕歉意的笑着坐下,心里却说,拽什么,也不见鹿屏师傅万能,能帮你。晏蓉笑在伊婕旁边尴尬地坐着,小声地说:“伊婕,你别介意,我爸在人前就爱摆谱,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伊婕无所谓,合上笔记本,心中却如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尽有。今天工作做得好好的,平白无故被大老板排挤,真让她窝火。
鹿屏向来不喜看轻新人的主顾,当年他也是刚出道的种植界新人,头三个老板都怀疑他的能力,只给他种蔬菜瓜果,后来遇到孙女士,请他种植冬虫夏草,他才得以发挥自己的天赋。晏恭运不信任他的同事,如同质疑他的能力。种植一年灵芝就想获得野外百年灵芝的药效,这老头子真是异想天开,鹿屏手捂前额,为难的摇摇头,诚恳的说:“一年生长期的灵芝,在野外就是废柴,它的药效连茶叶都不如,懂行的人都看不上眼。若是您想当药材用,对不起,晏先生,您的要求太高,我们没法满足。”鹿屏是种植界里的名人,十年前在傲城为孙氏药园人工培育出品质较高的冬虫夏草,享誉整个隅星。他说一年生的灵芝是废柴,晏恭运立刻紧张起来,圆睁双目,在椅子上坐不住,就怕投资血本无归,急切的询问:“难道是灵芝苑布置不好?养料不够?请鹿师傅详述。”
“灵芝苑的布置和野生环境相差无几,正是灵芝生长所需要的。难在灵芝的生长周期,最短的灵芝成活期至少需二十年。如果人为促进灵芝生长,缩短灵芝的成熟期,最后收获的灵芝只徒有其型而无其实。得不偿失,晏先生,如果您坚持培育一年生灵芝,恕我无能为力。”
晏恭运本以为请来鹿屏,种植灵芝的事十拿九稳。如今看来,十拿九稳是没错,可自己有生之年也未能看到自家种的灵芝成熟,这简直跟剜他的肉一样。剜肉是小事,他更怕的是膝下三个子女在他百年后为争夺灵芝反目成仇。五十年的灵芝,虽比不上百年灵芝珍贵,可也是救命的药材,加上灵芝苑,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他一时脑中混乱,脸色暗淡,眼里满是痛惜之色。“如果灵芝苑不种灵芝,种其他药材,鹿师傅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晏恭运此话一出,晏殊笑脸就垮了,心里骂道,好糊涂的老子,用灵芝苑种其他药材,什么时候收回成本啊。伊婕暗笑,急功近利的人怎能种灵芝?晏蓉笑急得打断父亲的话:“爸,你不讲信用!”她站起来,声音高昂,“你说过,灵芝苑是给我、哥哥和弟弟三人培育灵芝用的。我不同意种其他药材。”
“我也不同意种别的药材。”晏殊笑站在自家妹妹一边。
远在他乡求学的晏小弟也通过三维视频支持哥哥姐姐:“我也不同意种灵芝以外的药材。”
晏恭运一意孤行,一拍桌子,怒道:“灵芝苑是老子出钱办的,收不回成本也不能干耗钱财,须种些其他的药材补贴灵芝苑的日常维护。你们要钟灵芝可以,必须是一年成熟的,其余免谈。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后灵芝苑不出产灵芝,我就改种其他药材。”说完他喝茶降火,柔声对鹿屏说:“鹿师傅,请移步药园,晏某有事请教。”鹿屏只好吩咐伊婕留下,与晏氏兄妹商量种植灵芝的更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