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两名风尘仆仆的劲装黑衣人,驾驭着两匹迅疾如飞的千里良驹,奔逸绝尘在险峻的南怀山道上。
领头的一骑男子黑衣裹身,头戴斗笠,瞧不清容貌,利落沉稳的身手里,隐隐有着伟岸的霸者之气。
另一名紧随其后的男子容貌俊朗,约莫二十来岁,身着的黑衣飘逸宽松,一头长长的黑发束成尾髻,摇摆在他脑后。一路之上的风尘,在他如春风般的微笑里不值一提。
二人挺直的身躯随着山路的崎岖而上下起伏,挂在他们马鞍之上的锋利佩刀,也时不时的与马鞍或脚踏撞击,发出一声声“当啷当啷”的清脆响动。
忽而,一阵冷冷的山风迎面吹过,将戴着斗笠的男子笠纱吹起,露出了他刀削般的俊伟面庞。
风过无痕,他却突然高声一喝,勒停了胯下的骏马!
顿时,他身后的年轻男子,以高超的技巧一扬马首,在骏马的嘶鸣下紧急的一个翻转,下了马鞍,关切道:“大哥,出了何事?”
安坐在马上的男子取下了斗笠,目光略有深意地向着山石间的溪水望去,“风中,有血腥的味道。”
“明白了!”
年轻的男子会意的一笑,几起几落之间便到了溪流旁,他弯腰捧起了一窝溪水,放到鼻尖闻了一闻,又以舌尖添了一添,这才起身冲着成稳的男子喊道:
“古风大哥,溪水之中确实有着一丝血腥的味道,但并不浓烈,甚至是无从察觉!我想,这味道应该是来自山溪的源头,并不是什么大场面。”
随后,他又是几个跃进,敏健地回到了自己的坐骑旁,翻身上了马背,道:“要不要去看看?”
“有必要吗?”古风若有所思地向着远处的山岩上看去,似乎是在自问一般的思索着答案。
“随便大哥。”他身后的年轻男子整了整马匹的鬃毛,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如此……石牙,我们走!”突地,古风矫健地跳起,单足踏在马鞍上一个借力,瞬时向着远处陡峭的山岩奔逸而去!
石牙闻言,迅速地起身追逐古风而去,只是无论他如何运劲,也始终差古风几个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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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溪的源头,一枝叶茂盛的百年古松之下,躺着两具“尸体”。
古风迈着稳健的步履缓缓地靠近,他的右手背在身后,对着跟在其后的石牙做了一个压低小心的手势。
石牙压低了身形,目不转睛的盯着树下的两具“尸体”,犹如饿虎扑食般的掠进到树下,哐当一声抽出腰刀,对准了其中一男子的咽喉猛地横扫过去。
刀起风啸,石牙却是手腕一转,收住了刀势。
树下男子纹丝不动的依着古树,四肢已然僵硬如铁,石牙目光精准,收刀的同时已将僵硬的尸体推到,准备查看。
“男的,气绝了。”不等石牙开口,古风观之颜色已确认了他的死亡。
石牙没有一点迟疑,当即就蹲下身把地上男子的尸体像死鱼一样的翻来翻去,不但将他的衣服被扒了个底朝天,就连他的靴底都没放过。
“大哥,这男的武艺不凡,穿着华丽,劲装之下还穿着银丝护甲,看来他身下护着的小丫头身份不凡。”
经过细致的观察后,石牙下了定论,瞟了一眼被他从男子怀中抓出放到地上的小丫头,打趣的说道:“也——,古风大哥,这丫头的嘴巴怎么还一厥一厥的……命大没死啊!”
“她是渴了。”古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石牙这小子武艺天赋虽高,心思也很缜密,就是这个随性的性子有些浮躁。
“哦!大哥,那救是不救?”忽地,石牙神情一敛,笑意完全褪去,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对古风询问道。
“救还是不救……”
看着脚边趴着的这个年约三岁,面色苍白,血衣覆身的小女孩,古风犹豫了起来。
按照他们寨子里的规矩,这样来路不明的人,是救不得的。顶多是给她一刀,送她黄泉路上早解脱。
可看着小丫头纯净稚嫩的脸蛋儿,正痛苦地蹙着淡淡的细眉,求生的渴望就寄居在她幼小的眉心,古风忽然发觉他的风烈刀出不了鞘。
这把杀人无数的刀,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刀,怎么都不肯出鞘,斩在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身上。
或许,这就是孽缘吧!既然如此,就收养了吧。古风叹了口气,如是想到。
“带回去吧。”
辗转沙场千百回,英雄也终有心软之时,古风反手将风烈刀交给了身旁的石牙,弯腰从血迹斑斑的溪岩上,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小丫头。
但,就在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小丫头被利箭刮破的衣襟时,却像闪电一般定死在了小丫头胸前的一块玉佩之上!
这是一块血玉,暗红的玉面之内仿佛有着血液在流动,玉佩隐藏的很好,以一根不知材质,却细如发丝的黑色绳索固定在了小丫头的右胸一侧,与她垂落的发丝互相遮掩。
古风警觉的单手抱住小丫头,伸手拿出了这块血玉仔细鉴查。
突然,他的眼中猛然一亮,一抹光彩霎时占据了他的眼瞳!
“难道,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含义颇深地仰天长叹,古风的眼底染上了几抹无法褪去的沧桑,他压低声线且不容置疑地转头对石牙吩咐道:
“石牙,记住,回到寨子后,不许泄露此地情形半句!若是其他当家追问起,就说她是我在外面生的私生女!一切由我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