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石薇就打听到了一些来龙去脉。
事情与想象中无异,凯旋而归的山贼们虽然大胜,但并未骄躁。在古风与石牙的带领下只在黑虎寨整顿了三日,便拔寨返回。
对于黑虎寨的管理,古风简略的设置安排了一下,其余的大事则会回到龙潭寨与所有当家商议后,才能抉择。
回程中一路相安无事,直到入了南怀山最险峻的一条山道时,才被伏击。
古风他们带出去的是二堂与六堂的六千精英,可谁曾想到南怀山里竟然隐藏了三万的朝廷精锐烈火骑,等着围剿他们!
一时间尸横遍野,哀嚎连绵。
苦战中,龙潭寨的六千人死的死伤的伤,最终被逼到了一处绝壁断崖。
在居高临下的优势中,血战了一夜,却是古风不忍再见兄弟们惨死,答应了朝廷的招安令。
招安令下,古风接令,战鼓垒起,战事稍停。
却不料寂静的风中呼啸过一声尖锐的利响,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凶猛地刺进了古风的胸前,将他胸膛整个洞穿!
霎时间,战事再起,风云突变。
石牙背负着古风退居到山崖的顶端,自知寡不敌众,在古风的一番耳语之后,纵身跳下了万丈绝壁!
主事的古风与石牙一死,龙潭寨的残兵败将们自是被朝廷大军围剿,招安的招安,身死的身死,一番情景残乱不堪。
而老牛这一批人,则是在招安押解回去的途中暴乱,逃回山寨的。
老牛他们信誓旦旦的说,接受招安的兄弟们只是忍辱负重,等待一举反攻的机会。
可颇为讽刺的倒是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三人的态度,他们首先要做的不是紧急戒备朝廷的剿山,而是选出掌权人,也就是新的二当家!
***
夜凉如水。
古铭秋独自一人依偎在吊脚楼的木窗旁,探出了半个身子迎接着飕飕的冷风。
十一月天的夜,是很冷的。
衣衫单薄如纸的古铭秋就这样承受着如刀锋般的夜风,双眸紧闭,动也未动。
徒然间,两行滚烫的热泪自眼角溢出,转瞬间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泪划过颈项,为她苍凉的身躯带来了一丝余温,虽然这温度转瞬即逝,可终究还是令她震颤了一下。
她知道,她即将要面对的是翻天覆地的改变,是权欲斗争的颠覆,是生与死的抉择,是阴谋诡计的智斗。
爹爹的死,绝非意外,定是人为。
除掉石牙叔,就是要断掉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臂膀,若是不出意料,三天之内,那暴风雪般的责难与阴谋屠杀都会向她袭来。
怕吗?她一点不怕。失去亲人的痛和这些责难比起来,微不足道。
恨吗?她恨之入骨。古风对她的重要不言而喻,即使让她满手血腥换的古风的平安,她都愿意。
古风对她的严厉与苛责是出名的,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儿的凶狠与不屑更是出名的。可她心知肚明,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爹爹为了保护她,呵护她而制造的假象。否则,凭那些有心人的暗害,她早已是死了十次八次了。
她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山寨江湖竟然都要斗成这般才肯罢休,人性,为何是如此的可怕。
“爹爹,你答应铭秋这次回来就会送我一件一辈子都喜欢的礼物的,你食言了,爹爹。”望着天空那皎洁的一轮明月,古铭秋喃喃自语。
如勾如画的明月,又怎会明白她心中的痛。她与古风之间的父女之情,又怎是三言两语可以言喻!
“没关系的爹爹,真的没关系,礼物我不要了,我只要你能回来……你回来吧爹爹……”
泪,又不经意的滑落,这一次滴到了她如花的唇瓣,品尝着唇角上的苦涩滋味,古铭秋终于缩回了身躯,趴在窗沿上瑟瑟哭泣了起来。
“原谅我爹爹,我答应你,这是铭秋最后一次任性的哭泣……既然天不应我,我也不回再应天……爹爹,你没能送铭秋的礼物,我一定会向杀你的仇人讨回!”
誓言,响彻在古铭秋的唇边,更敲击在她的心里,她知道从这一轮明月离去后开始,当那初升的朝阳照射到她之时,一切都将翻为过去,古铭秋将会一洗过往,令所有人不敢小窥!
强势,是在阴谋到来之前唯一需要的。威信,是在暴风雨袭击之前唯一要树立的。
若想要为古风、石牙报仇,必然要先保住她的命!
“放心吧爹爹!你教给过铭秋的,铭秋都会让他们尝尝!”
舌尖一挑,古铭秋添干了唇瓣上最后的一滴苦泪,夺目的光辉,自她不屈的眼瞳中绽放!
***
二当家四当家死讯坐实后的第二天,总堂内的唇枪舌战就已进入了白热化。
三当家曹平,人称笑面龙,绝对是杀人不眨眼,废贼不用刀的主,对你笑的时候就能让你脊梁骨冒冷,若是他脸颊上那一道从额头自眼睑的狰狞疤痕抽动两下,那就是告诉你,你死期不远了。
四当家乔雨炀,人称响尾蛇,从来都是转身之前冲你响尾巴,转身之后冲你露獠牙,承上启下,刀子再快,也快不过他的毒。
五当家令狐辰瑜,则是标准的老狐狸,老奸巨猾左右逢迎,自从他成为当家以来,大大小小的打劫,就没有见他出现过,永远都是一副深谋远虑的姿态端坐在总堂,高喊着什么所谓的改革。
改革?
山贼也要改革?
是的,这位老狐狸说了,总是打劫与对剿是不行滴,就算是要强大,也要拉帮结派,建立起真正的派别。
可惜他这些老生常谈谁都只是迎合的点点头,无法施行。毕竟,七帮八湖九寨这个大联盟里面,是有规矩的。
本来这一次古风一举拿下了跳跃不已的红石寨,在这七帮八湖九寨里又一次大显神威,恐怕只要吞并成功就可跻身到实力第二。
但如今群龙无首,二堂六堂六千精锐遭受到了支离破碎的打压,近乎架空。
虽对于整个龙潭寨来说,这还未伤及肺腑,可终究也是元气大伤,实力降下不少。
大当家不在,二当家殒身,自是三当家笑面龙出来主持大局,而他所谓的最重要的首要事宜,就是选择二当家,也就是掌权人。
狐狸尾巴长了,总会露出来。
反正古风已死,石牙生死未卜,整个龙潭寨都由这三个家伙掌握了,而他们身后那些二代三代们也自是蠢蠢欲动,要知道,五当家令狐辰瑜的年纪,都能当古风的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