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暂时的混乱过后,元宵灯会终于又热闹起来。福临和我手拖着手,逛起了灯市,让我仿佛回到了初恋时光。
“娜娜……”福临支吾地开口。
“嗯?”
“娜娜……”噢,老毛病又犯了。
我转过头看着他微笑道:“说吧,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他动了动嘴,还是没说出来。
“说吧,我不在宫里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坦白从宽,抗拒……”我拽着他笑道。
“皇额娘已经选定了新后的人选了。”纵使早就知道,我心里仍有一瞬的刺痛,但面上仍维持笑容。
“噢,知道了。反正我也不稀罕皇后的位子……”
“你……”某人瞬间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急什么啊?我还没说完呢。”我抚抚他皱起的眉,道:“傻瓜,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福临笑得跟花似的,我眼眸一转,又道:“不过,不稀罕是不稀罕,你还是得补偿我!”
“想要什么?”他宠溺地捏捏我的鼻子。
“跟我来!”我拉着他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刚才那个灯谜摊前,我指指那个蝴蝶灯道:“我要那个!不过你得凭真本事!”
他看看那条灯谜,笑道:“也太瞧不起你夫君了吧!”
我顿时瞪大眼睛,不是吧,中药他也懂。
“‘今日秋尽’,那么明天呢?”
“秋天完了当然是冬天了啰!”
“是啊,不就是明天冬么?”
我瞬间傻眼,还有这药名?
提了蝴蝶灯,我又拉着福临陪我去吃街边小吃。可这家伙却死活不肯去吃路边摊,非拉着我去什么万珍楼,说那里的小吃才是全北京城最地道的。
万珍楼?怎么听上去这么熟呢?我正想着在哪儿听过,却不小心撞上了人。
“哎唷!”一声娇哧传来。
“怎么了?”福临扶住我。
“没事,是我把别人撞了。”我小声说道。
抬头一看,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怀里搂着一名少妇,那女子身材微胖,容貌却娇俏的很,眼尾微微上挑,顾盼间别有风情。
这张脸好熟悉。
“皇……”
“堂兄也来逛灯市啊!”福临截断那名男子的话。
那女子毕恭毕敬地福下身,低低地开口喊道:“姑姑!”
这个令我抓狂的称呼让我灵光乍现,我急忙扶起她,道:“萨仁啊!”
还好我及时想起,这不就是我堂兄绰尔济的女儿、我儿时的死党萨仁么?她虽然比我大一岁,却是我侄女,而且她还是福临的堂兄简郡王济度的嫡福晋,这辈份啊!
“好久没见了,听说去年六月生了个格格,身体可好了?”我装模作样地问道
“托姑姑福,一切安好!”她有礼地回答。
“都是自家人,一起进去吃些东西吧!”福临提议说。
他们当然不敢抗旨,正要让着进楼,我忽然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刚才看见那边有几个小玩意儿不错,让萨仁陪我去看看。”
“娜娜!”福临看着人潮涌动的街市,有些不放心。
“就一会会儿,就在那边,你们在楼上看得到的。”
福临无奈地点点头。
哎,男人果然就吃女人撒娇这套,我可是装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萨仁规规矩矩地跟我往街市而去,我也不说话,脑袋里奋力搜寻关于她的一切。
“姑姑,您跟皇上……”
我转过头打断她的话,道:“还装呢?这么生分了?”这丫头小时候可是打死不愿意叫我姑姑的。
“萨琳娜,你怎么在北京的?太后说你去遵化养病了啊,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可担心死了。你怎么又和皇上在一起的?”她终于恢复本性,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养病?”我心里嘀咕,孝庄是这么交代我的失踪的么?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该怎么答啊?我就是知道你当心,所以才岔开他们,你有什么慢慢问!”
“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她撅着嘴斜睨我一眼,道:“去年生青格尔的时候,我血崩差点死了,等能下床了,却听说皇上把你的后位给废了,我就请了旨想进宫看你,太后说你去养病了,然后你就像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关于你的消息了。后来得知皇上选立新后,我想你总该有些动静了吧,结果仍是不见踪影。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哎,说来话长。反正皇上废我是真,我出宫也是真,现在回来更是做不得假。至于选立新后嘛,我也是才知道的。再说,那也不是我能阻止的。”
“你能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又胡闹。要知道进了这皇家的门,就跟那砧板上的肉似的,由不得我们自个儿了。”
我看着她,没有接话。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曾几何时,我们都长大了。”
“是没有想到草原上那个被宠坏了的萨仁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吧?”她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人不宠着我们啊?可进了爱新觉罗家,我们就不能再把自己当作博尔济吉特的公主了。”
“萨仁,你过得不好吗?”我望着她有些愁绪的眼睛问道。
她摇摇头,有些自嘲地笑道:“两年前你这么问我,我肯定跟你说不好、非常不好,说不定还拉着你逃宫算了,但现在……我不知道算不算好,但这里暖暖的。”
她指指自己的心口,又道:“我嫁给济度前,他就有个庶福晋了,自小养在家里的,算是青梅竹马吧。听说当时太后指婚的时候他差点抗旨,不过被阿玛压下来了。我刚进门那会儿,他完全不给我好脸色看,为了气我,居然同时又娶了两个博尔济吉特的侧福晋。”
她看着我睁大的眼睛,轻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他也是不肯认输的主,于是两人僵持了近一年。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我们就糊里糊涂地做了那事。你看,男人就是这样,嘴上挂着一个,身下压着另外一个。”
我心上一痛,曾几何时,记忆里那个无忧无虑的野蛮公主,竟也看得如此通透了。
“后来呢?”
“后来没多久就有了孩子,他那个青梅竹马当然不依了,整日找他吵。而我却开始学做贤妻良母,再加上我比那个女人漂亮、年轻、有身份,你说他会怎么选择?所以啊,男人所谓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她看着我,又好像看着远方,眼里不知是欣慰还是嘲讽。
“萨仁……”我不喜欢看她的眼睛,这双眼沾染了太多的风霜,早已不是一个十来岁孩子的眼睛。
她拍拍我的手,似是让我放心,道:“后来生青格尔,我大出血,济度拽着我的手、叫着我的名字,照顾了十来天,硬是让我又活了过来。醒来我就告诉自己,看开些吧,他能这样,就够了。”
“萨仁,你真是变了。你以前可是容不得沙子的人。”
“是啊,以前我还跟你说我们要开牧场,养牛养马呢!但这些都不可能实现的梦啊!你再看看我现在这副包子样,我大病之后,济度就天天灌我补药,动也不准我动,硬是把我撑大了一号。要放在以前,我偏要找他拼命不可。”她嘴上说得凶,眼里却涌上幸福的神采。
“哪有这么漂亮的包子啊?”我调侃道。印象中的她可是从小喜欢臭美的主,现在怎么看都大了不止一号。
“还取笑我!”她拉着我的手,又道:“你的性子,我是最了解的,也是容不下一点儿沙子的。但女人啊,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何况你的那个人是这天下的主人。我看他刚才看你的神情,是真的疼你,、宠你,但这样的感情能够持续多久同样没有人清楚。”
她想了一会儿继续道:“听说新后定的是我三妹才恩吉雅,我四妹敖登也被选了和她一道进宫?”
我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这两个丫头你都不陌生,都是没什么心眼的,只要你善加利用,皇后的权力仍然在你。”
我听了只是笑。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个位子,但宫里头多的是人盯着在呢。再说,这次选后,可是选了不少新人充实**,你不在乎皇后的名衔,难道不在乎他么?”
我听了心里酸酸的,却不能反驳。
“你若还像以前那般,就算那人有再多的宠爱也总有消磨掉的一天,听我一句话,该忍则忍,能抓权时就抓权,要知道宫里的规矩可是压死人的。”
我当然知道,回宫就意味着不得不面对福临的那些女人们,意味着必须加入**没有硝烟的争斗中去,但知道也只是知道而已。
我完全没有方向,没有把握,这一次我真的能够将自己完全融入这紫禁城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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