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将小威廉送到法国宫廷之后,就去耶路撒冷朝圣了,绍洛德被留在了小威廉身边,继续教导小威廉的马术和武技。
法国国王亨利,那个妩媚如狐狸的男人,对于恩人罗伯特的儿子——小威廉,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喜爱和欣赏。
小威廉谨遵父亲的教诲,待人礼貌大方,但小小的棕色头颅总是昂得高高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从不聒噪讲话。小小的男孩威廉,很快在法国宫廷的贵族圈子里博得了一致的交口称赞。
但小威廉却没有沾染那个时候盛行的病态贵族风,他每天在老师绍洛德的指导下,努力的学习马术和剑术,期望能早日骑上高壮的骏马,成为父亲那样英勇的,所到之处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骑士。
菲利普偷偷的给小威廉下过几次绊子,都被小威廉及时发现了。小男孩们之间解决问题的方法直接而简单,小威廉会挑个没人的时候,把菲利普揪出来,一顿暴打,直接暴力破解搞定。
对于小孩子之间的争斗,大人们通常会采取装看不见的策略,让小孩子们自行去打,而且很多成人之间的交情,都是在幼时通过不打不相识结下的。
于是在法国宫廷里,仆人们经常可以看到有趣的一景——面色苍白的菲利普,气急败坏、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的跑走,过不了多久,后面就会出现得意洋洋、满脸笑容的小威廉。
在罗伯特去朝圣的日子里,布列塔尼的阿莱恩忠诚的履行着罗伯特交付给他的使命,将偌大的诺曼底公国打理得井井有条。
“魔鬼”罗伯特不在,拥有诺曼公国最大势力的总督阿莱恩,就是诺曼底隐形的王。
罗伯特在朝圣的路上依旧跳脱,每每有让人哭笑不得的事迹传回诺曼底。住在法莱斯的阿莱塔,听到这些消息总是会忍不住微笑,这些趣事,让她觉得那个在阳光下大笑的爽朗男人,似乎从来不曾远离过自己。
几个月后,罗伯特被毒杀在返程的路上,小亚细亚。
貌似平静的诺曼底公国顿时暗流涌动,无数手头还算有点势力的附庸或领主们开始蠢蠢欲动,但他们都被强大的阿莱恩压制着,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布列塔尼的阿莱恩,和曾经的诺曼底公爵罗伯特年纪相仿,但要略长上几岁,这个身材高大,有着深色眸子的男人,在得知罗伯特的死讯之后,迅速的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他暂时的离开了罗伯特托给他代管的诺曼底,来到了法国宫廷。这时的他需要见一个人,一个能促使他最后做出决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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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威廉走进会客厅,走向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阿莱恩。阿莱恩这个叔叔,对于小威廉来说并不陌生。
“我的总督大人,您来了。”小威廉对着阿莱恩矜持的点了点头,打过招呼便静静的站立着不再说话。
“是的,我的领主。”阿莱恩恭敬的还了一礼,抬头望向只有8岁大,看上去却有十二岁大小的男孩,不由得心中暗自感慨。
相对于同龄的孩子来说,小威廉称得上是得天独厚。将近一年的宫廷生活,让小小的男孩在稚气中添了几分优雅和高贵。他集合了父母的好样貌,高挑结实的身材初见端倪,一头棕色的卷发,棱角分明的下巴,宛如少年罗伯特重生在了眼前,而小威廉那翠绿的眼眸,则和他的母亲阿莱塔一模一样。
想到那个出身贫贱,却高贵典雅如公主的美丽女人,阿莱恩就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我的领主,这一年,您长大了。”阿莱恩从繁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对着男孩说道。
“是啊,我的总督叔叔。”小孩子最爱听到的夸奖就是自己长大了。听到阿莱恩的话,小威廉的脸上露出了进门来的第一个笑容,一向在宫廷里保持着的端庄的面具,在那一瞬间被孩童纯真的笑容击得粉碎。
“我现在能骑亨利国王马厩里所有的马,没有任何一匹马能把我甩下来。绍洛德说,我以后一定是一名和父亲一样勇猛的骑士。我现在拉的弓,我的伙伴们没有一个拉得开。”
阿莱恩默默的看着眼前自豪的小男孩,问道,“如果有人来抢你的城堡,你怎么办?”
小小的威廉歪着头想了想,回答“我的父亲经常会遇到想杀他的人,但每次他都把他们杀光了。我父亲不怕,我是他的儿子,我也不怕。如果有人来抢我的城堡,欺负我的父亲,母亲、妹妹和朋友,我就拔出我的剑,带领我的骑士,‘冲啊我的骑士们!’,把来侵犯我的人全部杀光赶走!”
小威廉说着,从腰间抽出自己那柄比正常尺寸小了一半的铁剑,在空中挥舞中,威风凛凛的像个将军。
阿莱恩笑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坚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紧扣,贴抵在胸口,恭敬的行了一个骑士礼,“我尊敬的领主,您的父亲、我的堂兄,诺曼公爵罗伯特,在小亚细亚被歹人下毒,不幸身死,作为您父亲在生前选定的监护人,吾等恭奉您为新的诺曼公爵!”
小小的男孩站立良久,阿莱恩紧紧的盯着他,随时准备好了上前安慰或扶住晕倒的新公爵。
小威廉却只是脸色发白,抿着嘴唇,紧握着拳头静静的思考,没有哭泣,没有癫狂。
良久,久到阿莱恩甚至以为小威廉没听懂自己的话,打算再重复一次的时候,男孩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将一双还带着点婴儿肥,却已经有了薄茧的双手,握到了阿莱恩低头双手举着的,象征效忠的长剑上。
“好,我——威廉,以诺曼的新公爵的身份,接受你的效忠,我忠诚的阿莱恩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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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幽灵般矗立在会客厅的角落里,位置并不显眼,加之她躲在厚厚的帷幕后面,小威廉和阿莱恩竟然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阿莱恩转身告辞离开,小威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抹鹅黄色的苗条身影,随后也出现在了小威廉的房间里。小小的男孩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侍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尊小小的泥塑雕像。半晌,男孩甩开了外套,鞋子都没有脱,就把自己扔上chuang,用被子蒙住了头。
一阵阵细细的哭泣声,压抑的从被子里传出来,呜咽着,如同困兽。
鹅黄色的身影躲在厚重的窗帘后面,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头,看着床上团成茧状的被子,那小小的男孩就在里面,默默的流着眼泪,想着自己早逝的父亲。
鹅黄色身影犹豫着伸出手去,似乎想安慰一下痛苦的男孩,最后还是收住了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瞬间从房间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