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坟？
里面葬着的遗体呢？
怎么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秦鸿目光闪烁，面孔变幻，豁然回头看向篱笆小院中的老者。他在质疑，后者这是在诓骗他？
对于秦鸿的情绪老者似乎早有预料般，居然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取出一套茶具，挥手间清水自来，烹火自燃，煮起一壶热茶。
一一斟满几杯茶水，老者自饮了一杯，啧啧嘴，终在秦鸿有些压抑不住的时候开口：“都说了是怪人，不只那男人怪，那逝去的女人也怪呢。”
怪？
怎么个怪法？
秦鸿三人齐齐凝目，一言不发的看着老者，等候着后者的下文。
老者却是嘿嘿一笑，向几人举杯：“吃茶，吃茶！”
说罢，他又自饮了一杯，后才继续道：“老朽如果告诉你，那女人被葬下后自己走了，你会不会信？”
一个早已逝去的人，会自己走掉？
秦鸿眉头蹙起：“前辈，你别逗我！”
“啊哈哈，老朽闲着无聊，开个玩笑，别介意嘛……”老者顿时假笑一声，随即道：“告诉你吧，自那女人被葬下后，那男人离去，没多久，就有人前来接走了那女人。”
“是谁？”秦鸿追问。
“是……你不认识的人。”老者支支吾吾，本想道出那些人的身份，但转念后却又咽了回去，显然是改变了主意。
这样打哑谜有意思？
秦鸿不见轻松，反倒愈发深沉，目光灼灼的看着老者请教：“还请前辈告知详情，晚辈感激不尽。”
老者撮牙，饮着自己煮的茶水，道：“也没什么的，只是一群固步自封的胆小鬼，来迎回他们一族所谓的圣女。”
“他们属于哪一族？”秦鸿询问。
“唔，这个族群可就有些大了……”老者似做回忆，似做纠结状道：“反正不是一群好人，老朽看不惯他们。”
没有一点实质性的答案……
秦鸿腹诽，只觉老者有些神经质，经常答非所问。可奈何自己暂时有求于他，不得不保持卑亢道：“前辈神通广大，可能否告知，那二人现如今所在的位置？”
“你想去寻他们？”老者挑眉，似笑非笑。
“若晚辈猜测不错，他们疑是晚辈生身父母，身为人子，焉能不去追寻？”秦鸿如实回答。
“那可就麻烦咯……”老者抚须道。
“请前辈指点！”秦鸿认真道。
老者抚须，状做思考，片刻后才道：“那怪人如今远在异乡，被困在一域，如今局势不是很好。不过，可以放心，那人古怪得很，身上背着大秘，会安然脱困的。”
“至于那女人，啧啧啧，就更加可以放心了。那一族人虽然故步自封，顽固得很，但也都是一群知尊卑的家伙。”
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答案……
秦鸿心头抽搐，老者的神经质能不能正常一点？
“该相见时终会见……”似是察觉到秦鸿的情绪，老者状似悠然的一笑。
秦鸿嘴角狠狠一抽，顿觉了无生趣，老者有意解惑，却又不说明白，大有让他猜的意思。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厌，他表示很不喜欢。
思来想去，只得最后一问结束正题：“前辈可还有叮嘱？”
“叮嘱嘛……倒是没了，不过，你们就不好奇这里是哪里？”老者眯眼笑问。
“我我我我……前辈，我好奇着呢。”素韵在旁顿时举手，活脱脱的样子像是脱缰的野兔，早已按耐不住心头的惊奇。
老者闻言看向素韵，细细打量了一眼，道：“小姑娘倒是钟敏灵秀……”
“谢前辈夸赞。”素韵红着脸回应。
“可惜前半生命不好……”老者后续的补充让得素韵脸色一僵，感激的神色像是冻结在了面孔上。
说话就不能委婉点？这多让人尴尬啊……
在素韵嘴角抽搐，半晌不知所措之时，老者含笑的声音再度传来：“若能心固意坚，熬过了苦劫，终会一切如意，道果有成。”
这是有修成正果的希望……素韵美眸一闪，下意识的看了秦鸿一眼。
半晌后，细思明白，素韵起身朝着老者盈盈一拜，“晚辈素韵谢前辈指点。”
“嗯，不碍事，老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老者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一副我的话当不得真的样子。
秦鸿看在眼里，顿觉有种被猴儿耍的感觉，老者的神经质似乎随着交流的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了些。
然而，老者自己恍若未闻，目光从素韵身上挪开，笑看向了怪人。后者顿时如临大敌，浑身汗毛乍起，深邃的瞳孔都是隐现光泽，似乎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唔，昔日战血，可曾枯竭？”老者盯着怪人道，目光含笑，似有意味深长一闪而过。
豁然，怪人面目一抽，眼中闪过一丝悚然之色。秦鸿仔细关注二人，清楚的察觉到了怪人体内的法力都是微不可查的加速流动了几分，四肢百骸，周身穴窍之中有无穷力量在澎湃。
老者明显看出了什么，察觉到了怪人的身份。
可惜，怪人没有回应，面无表情，目无波澜，依旧那般深沉，一言不发。
老者也没见怪，似是遗憾，似是叹息了一声：“自古铁血真好汉，终得马革裹尸还。胆小蝼蚁苟且生，偷看魔孽度天关……”
怪人闻言，眼中骤然迸发出璀璨的色泽，一股有如史前巨凶的恐怖气息隐现，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竟是扭曲，有一股浓浓的悲怨油然而生。
自古铁血真好汉，终得马革裹尸还。胆小蝼蚁苟且生，偷看魔孽度天关。
秦鸿细细思索老者口诵的这首诗，从字里行间中听出了一股浓浓的嘲讽、藐视、与愤怒和悲怨。
看来，二者有秘密，曾经遇到过什么大劫。
正值秦鸿疑惑时，却见老者神色忽然一正，笑容收敛，目光肃穆，神经质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正经。他抬头看了一眼青石小路尽头的墓陵区，随后看向秦鸿等道：“你们可知，诸神消失的秘密？”
诸神消失的秘密？
老者终于是要言归正传了吗？
除却怪人外，秦鸿与素韵皆都眉色一凝，正襟危坐起来，目光肃穆的看着老者，做出一丝不苟、洗耳恭听的态度。
老者微微一叹，开口道：“埋葬在这儿的神袛，都已经战死，或伤殒，或坠落。”
三人一言不发，不曾出声，没有打搅老者的感慨和回忆。
片刻后，老者重整状态，解释道：“上古诸神时代，那是这个世界最为繁荣的时期，武道昌盛，万物荣华，三界十方一片祥和，诸天生灵和睦共处。可在时代后期，却有生灵不安现状，搅风搅雨，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一场灭世末劫。”
灭世末劫？
这就是诸神消失的原因？
秦鸿与素韵目光闪烁，似有所思。
老者叹了口气，徐徐道来：“有生灵不安天命，妄图一己执天，逆改宿命，构建轮回，最终引来末劫，让得诸神遭受牵连。”
什么？
逆改宿命，构建轮回，这不是上古冥神的所作所为吗？
诸神消失，果真与冥神有关？
在秦鸿与素韵惊讶之时，老者的声音持续不断的传来：“末劫时代，那是这个世界最黑暗的时代，三界十方，八荒六合，诸天万域无不遭受劫难。万物生灵，诸神众圣皆都难逃干系，被牵连其中，连年征战。”
“而在常年征战之中，诸神奔走十方，横击末劫，最终或伤殒，或坠落，或葬灭，从此不复人间。”
“却也因此，末劫终结，天地秩序紊乱，法理崩溃，天道沉沦，诸神再难起步，众圣再难显像，一切都朝着毁灭的结局过渡。”
老者言语叹息，遗憾重重。
这就是天地逢变的根本原因？
因为冥神妄图构建轮回地狱，引来诸神大战，导致末劫横生，群魔乱舞。最终神圣鏖战，打得天地秩序有缺，法理不全，天道有憾，故而世间再不许神圣现世？
如此，倒也说得通，难怪诸神会消失，众圣会归隐。
怀着唏嘘，秦鸿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残余的神圣牺牲自我，施展最后的大法力，大神通布下重重封印，镇压了天关，封印了末劫。”老者回忆道。
“然后呢？”素韵又问。
“神圣再不存世……”老者叹道。
秦鸿沉默，片刻后看向青石小道尽头的神墓陵园问道：“那些诸神坟墓，全都葬着神袛遗骸？”
老者闻言道：“曾经的诸神尽数葬灭、伤殒、坠落，尸骨无存，又哪来什么遗骸。”
全是衣冠冢？
秦鸿唏嘘，突觉一种悲怨的情绪在交织，周围气氛似乎都变得压抑。怪人骨血在发光，瞳孔在闪烁，呼吸在起伏，明显是受到了感染。
这不得不让人悚然，怪人该不会是上古末劫存活下来的古圣吧？
心头诸般杂念一闪而逝，秦鸿追问老者：“敢问前辈，末劫究竟是什么？”
“一群举世不容的邪恶存在，自诩为世间正统，妄图颠覆这个世界，奴役万物生灵。”老者解释。
邪恶存在？
秦鸿疑惑，“末劫又从何而生？”
这一回，不待老者回答，怪人嘶哑的声音冷冷传来。
“天河！”
霎那，秦鸿与素韵都是悚然一惊。
末劫，自天河而生，那条与世长存，接连三界十方，贯通诸天万域的神话天河？
难道，怪人早前所说的故事乃是真的？有奇异生灵自天河走出？那些生灵即是老者口中的末劫所在，一群举世不容的邪恶？
若是如此，天河有变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