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雪峰下大雪飞扬,寒风呼啸。浩雪峰顶一片绿洲,清静如久无人烟的幽谷。韩君白登上浩雪峰,被眼前所见所震住,只因未想这雪山上竟然还能有这等奇观。放眼观去,绿洲之中一处木屋,竟让他想起栖月湖的小院。不知小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在睡觉吗?因为等浩雪峰时天气极为寒冷,让韩君白想起了冬天的韩月,十分喜睡。最爱窝在暖和和的被窝里,动也不想动。若不是他在屋里生了极暖的炭火升温,只怕小家伙连吃饭都不愿离开她那胜似小火炉的被窝。只怪自己将那床弄的太过舒适了,韩君白想着,眉目不禁柔和几分。
韩君白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往唯一可能住着人的木屋走去。
越将靠近,韩君白对浩雪峰上的环境越加惊喜。世界竟有这般两极的美景。如果韩月看到,定会欢喜无比的。记得往年,每逢下雪,小家伙便会异常兴奋。虽然极为怕冷,但若是下大雪了,那暖暖的被窝也会被她弃在一旁的。还记得还不会讲话与走路的时候,看到雪了,无法表达。便咿呀咿呀的伸出小手指着屋外。待他明白她的意思抱着她出门的时候,小家伙是彻底乐了。从没见过小家伙这般高兴的样子,那小小的嘴巴,发出欢喜的尖叫声。第一次听到那声音,竟把自己愣在一旁。然而,小家伙自己也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那声音是自自己口中发出的。顿时满脸通红,煞是惹人喜爱。见自己笑她,便一股脑儿皱眉,不管不顾的自己看着雪呀呀的叫唤着。
今日得见这般美景,绿洲之外便是漫天飞雪,若身处绿洲之内,便不觉得冷。若是以后能和小家伙在此安居,便再也无人可打搅了。毕竟,浩雪峰,天底下没有几人可至。
正想着,突然从木屋传来淡淡筝音。一拨一弹,似轻抚,似呢喃。韩君白便静静的立在原地,没有继续前进,任那筝音慢慢弹着。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筝音终于停下。韩君白看着木屋的门,慢慢开启。
白衣素颜,青丝如瀑,高额白肤,黛眉水眸,翘鼻朱唇,任是对容貌无所鉴定的韩君白也深知,眼前的女子容貌震撼世人,只恐这天下再无人可比。只是刹那的震惊,而后韩君白便低声说道:“在下韩君白,请问姑娘医圣在否?”
女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十五年了,这是她看到的第二个男子,也是如今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的人。容貌十分俊朗,且能上浩雪峰,可见武功极好。
“你找他作何?”女子微微蹙眉,而后便开始细细打量着韩君白的面色。
“治病。”韩君白不愿与他人多说。
“他死了。”女子面无表情的说着,此刻的她,对那人,已经再无一丝情感了。虽然,是他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教会她许多医理。也是他,让她独自一个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年。
韩君白闻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衣女子。却见白衣女子继续说道:“你身无大病,但体内似有异物,如不出所料,你此刻正为其烦扰。”
韩君白看着女子,如果医圣死了,此女子应与医圣关系匪浅。且方才她只消一眼便看明许多情况,可见她的医术不一般。当下便提步往木屋走去。只是,若知这一步迈出将导致日后的事端,韩君白当日便不会踏入浩雪峰寸步。
“只要能解除你此刻的病痛,你可能接受巨大的代价?”苏洛飞转着双眸问道。
“无妨。”一旦想到日后能和小家伙在一起,一切都无所谓了。
“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
“无妨。”
“我叫苏洛。”
苏洛看着韩君白无所畏的眼神,有刹那的怔忪。嘴角不经意的扯动了一个极小的弧度,眸里极快的闪过一丝亮彩,韩君白未能发现她这变化,只因这不是他所心系的。
这个代价,只怕你真的不能接受,苏洛在心中暗自说着。
“你是我的夫君韩君白。”
苏洛将韩君白身上的银针一个个极快的拔除,而后对着尚在昏迷的韩君白轻轻的说着。
半月后
韩君白看着丛林中一袭白衣的女子,此刻正在一脸含笑的在丛林中穿梭着。此女子,静若处子,动如狡兔。长得极美,但不知为何,他却不愿与她靠近,即使,他是她的夫君。
“夫君,你的伤势已好,我们下山吧。”苏洛走近韩君白的身边,看着表情有着些许茫然的他。这个男子,哪怕已知自己是他的妻,半月了依旧显得如此生分,甚至不愿与她有较亲密的举动。
那个“小家伙”是谁?在对他施针之际,他口中喃喃念道的人,究竟是谁?苏洛心中暗自想着,从那语气可感知,应是他欢喜的女子。
他的病,她无法根治,不过她没有告诉他。那是后来翻遍医书也没有找到记录的,但从些许表现感觉,该是一种蛊。如若是蛊,她不是养蛊人,无法医治的。但她却大致知道这蛊会如何犯病。只是,但听闻他告知,想念一人,心动之际便会觉得如虫蚀骨般疼痛时,她的心也被狠狠揪了一把。他居然已经有了欢喜的人,而且欢喜的程度,似乎很深,否则也不会这般影响他的身体。初见望诊只是看了个大概,体内混乱的血气都被他压制了。待她把脉之时才发现他的血气紊乱之极,在这种情况下还登上了浩雪峰,可见他的决心极大。虽不能根治,但既然知道他的病因,将这个病因防着,她还是做得到的,也是她想做的。
“夫君,你经半月的调养,伤势已痊愈,我们明日便启程下山吧。”
“下山?”韩君白疑惑着。醒来后,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只见眼前一双关注的眼神,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容颜。
“恩,下山回家。”苏洛上前,勾住了韩君白的臂弯。
韩君白本能的微微一挣,却听耳边一声轻叹:“夫君……”
身子一僵,再无言语及挣脱,任苏洛勾着自己的臂弯走向木屋,一边说着。
“夫君,我知道你至今还不习惯洛儿,毕竟你我从未见过面。虽洛儿自小便被医圣带到浩雪峰学医,但医圣也曾告知,父亲在我是娃娃之际便已许配与你。本来想这浩雪峰,二十年来从无外人能至,未想你竟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我。得夫若此,洛儿何求?医圣如今已故多年,洛儿医术也已学会,余生只愿和夫君共伴,携手共游人间。”苏洛顿住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韩君白。
韩君白只觉心底一颤,面对苏洛那灼人的目光,竟无法直视。听闻她那番话语,心中也不觉欢喜,只能无言的继续和她并肩前走。
“洛儿离家多年,下山之后希望夫君能带洛儿回家看看双亲。”苏洛低声说道,一脸小媳妇的模样。
韩君白随意应着,只觉心中越发孤独。伊人相伴身旁,怎生觉得此刻竟比烟花还要寂寞?
东韩国相爷府
韩君白与苏洛出现在相爷府门口。“相爷府……”韩君白看着那三个字,只觉得似曾相识。而一旁的苏洛,不掩面上的喜色,看着那御金牌匾。然而,却在家丁看见韩君白的神色后,那匆忙的脚步与传唤声中,隐约发觉了什么。
“老爷……老爷……圣君来了……”
苏洛与韩君白径直走了进去,韩君白看着相爷府的环境,似有印象,却极为模糊。
还未走几步,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苏御看着韩君白,面上一惊,未想会在相爷府遇到他。然而,在看到韩君白身边的女子时,猛然一阵。那双眼睛,这般熟悉。
苏洛显然也看到了苏御眼中的惊讶,而在苏御身后,正朝这边走来的老者,莫不是?苏洛嗓门一紧,直直的看着苏相。
“圣君。”苏相未看苏洛,而是朝韩君白附身作揖后才抬起头。在看到苏洛的刹那,那万年不变的神情,陡然一变,颤声道:“你是?”
“我是苏洛。”苏洛已经红了眼眶,这血缘,即使隔着距离,初见也觉得亲切。
“你是洛儿?”苏相嗓音发颤,身子都难以稳着。
这就是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妹妹?
韩月在马车里沉沉的睡着。这路程,委实太过漫长了些。然而,关键还在于同行之人非善类也。如果是韩君白,那这路程即使漫长,也不会如此枯燥。韩君白会将她抱于怀中,一同骑在马上,一路边观赏着风景。或是施展轻功,任她一路尖叫欢喜。韩君白,此刻他在做什么呢?韩月想起了那日栖月湖边,阳光辉映下的韩君白,嘴角忍不住弯起很大的幅度。倒数时间,五年之约,五年之约,你要等着我。爱上一个人,很幸福很幸福。被人等待着,这个梦,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