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塘镇,明月高悬。
朦胧的月色下面有一泓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睛在仰望着,那是谢家的明月。
西塘谢家,月圆人也圆。
王明月斜倚栏杆,享受着中秋的月色如霜,洒满自己全身,似乎沐浴月光也是一种乐趣。
谢夫人道:“快来吃月饼,还有好多你爱吃的水果呢。”
明月欢快的应了,来到湖心亭与她们共同赏月,她们就是干娘谢夫人和母亲王小妹。
整个谢府欢笑的都在前厅,自有谢衡主持,而谢衡深知姐姐喜欢安静,故此特命后宅里只需张灯结彩的庆贺,切不可绕了姐姐中秋赏月的清兴,故此除了丫鬟婆子,就只有谢夫人三人在一起玩赏了。
湖心望月,月在天上,也在水中,明月不禁看的痴了,呆呆的望着水中,竟不知何者为水,何者为月。
王小妹叹道:“不怕夫人笑话,往年每逢中秋,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今年有了明月,我倒觉得真正像过节一般。
谢夫人笑了:“不仅你是如此,连我心里都觉得欢喜无限呢。”
明月道:“你们看,天上一轮明月,现在呢你们眼前也是明月,到底是哪个美些?”
谢夫人道:“自然是我家明月美,我们宁可不看天上的月亮,也不能少了我们的明月。”
王小妹笑道:“女孩子家,总是要嫁人的,明月年纪也不小了,可别娇惯她,以后可不好嫁出去了。”
明月闻听脸上一红,反倒跑出去了。谢夫人道:“是啊,女大不中留,我又何尝不知呢,但愿明月以后能遇上个好人家,我也就遂了愿了,可别像你我,虽嫁得如意郎君,可终究年岁不永,致使年轻守寡,哎。”
王小妹也叹道:“今日喜庆日子,说那些伤心的做甚?总算我们也是衣食无忧,过的太太平平,不也很好?”
谢夫人点点头,仰望天上的明月,似是陷入了沉思。
八月十六,晨,西塘东郊荒林。
南宫楚早早就醒来,穿好衣衫,如往日一样,烧水沏茶,叫道:“长乐!长乐起来了,我们还要早早收拾行李出发。”
叫了半天,也没听到长乐答应,南宫楚奇怪,轻推房门,陋室空空,哪里还有南宫长乐的影子?南宫楚大惊,细看窗子是开着的,长乐的剑和包袱也都不在,更证实了长乐是独自一人半夜就走了。
南宫楚不住摇头叹息,知他此去洛阳凶多吉少,于是茶也不喝了,冲进屋里随意打个包裹,包了些银两和衣服,也不及像镇上书馆辞行,急急的北上了。
同样八月十六,晨,洛阳。
嵇喜醒来已经日照纱窗了,只觉头痛欲裂,等他爬起来,却看到床榻的另一边刘伶还在端着酒壶,眼皮也不抬,一口一口的品酒,看样子享受极了。
嵇喜忍着头痛,勉强苦笑:“伯伦兄,你醒了?”
刘伶点点头。
嵇喜又笑道:“你的酒量真好,居然从昨夜一直喝道现在。”
刘伶摇摇头,喃喃道:“我也是刚醒,现在不是喝酒,而是在醒酒。”
嵇喜怔住。奇道:“喝酒也能解酒?”
刘伶总算睁开眼,笑笑:“喝酒自然能解酒,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头疼的厉害,酒在好,只要喝的多了,第二天醒来头总会痛的。”
嵇喜不敢否认,只好道:“我可不能像你,现在都能喝的下去,岂不是要成神仙了。”
刘伶道:“此酒不同昨日所饮,此乃我自制的药酒,专门去药铺抓了些中草药,按剂量配制而成,饮之后极清爽,不信你来两口?”
嵇喜一把接过,闻了闻,还是酒味,只好皱眉喝了下去,果然觉得入口清凉无限,别有一股香气,似乎从周身百骸中散发出去,点头道:“确实不错,很有感觉。咦?山涛兄呢?”
刘伶淡淡的道:“山涛兄有家眷,昨夜三更天就有家人来接走了,你也该走了。”
嵇喜苦笑道:“我竟然不知,我那时就醉了吗?嘿,我还不想走,还想尝尝你酿制的新鲜酒。”
刘伶道:“我知你今日事多,还是早些回府,说不定司马懿一会要拜你为大将军呢。”
嵇喜笑笑,就在这时,只听窗外有人喊道:“嵇将军在吗?”
嵇喜愣住,半晌才听出是张武的声音,叫道:“我在里面呢,张武,什么事?”
张武急忙跑到窗口:“回老爷,司马府来人了,说是送柳如烟姑娘来我们府上,还请老爷回去交待。”
嵇喜道:“知道了,我这就来,快备马。”
嵇喜起身向刘伶拱手告辞,临别道:“伯伦兄,如烟姑娘的人品相貌你也是见过的,不知你还有印象没?”
刘伶点头笑道:“自古以来美女爱英雄,我看呀人家姑娘也不错,能从司马府过来服侍你也算是你的福气,快回去吧。”
嵇喜这才整衣冠,洗漱完毕,匆匆上马,随张武回府,路上问张武:“如烟姑娘是谁送来的?除了她还有谁?”
张武道:“是司马府上大管家司马福送来的,也叫柳福,是如烟姑娘的亲爹,同送来的还有如烟姑娘的小丫鬟小香儿,小人儿鬼灵精的。”
嵇喜点点头,一进府门就见到了送如烟的司马府的轿子,迎面来的正是司马府的管家司马福,司马福远远就道:“昨日刚见将军神采,今日就把小女送来服侍将军,还望不要嫌弃。”
嵇喜也拱手道:“岂敢岂敢,原来如烟姑娘是贵总管的女儿,如此生受了,小可断不敢为难姑娘,一定让她觉得将军府也是自己家才是。”
这时只见如烟和小香儿从后屋走出来,如烟见了嵇喜,低头道:“恕小女冒昧,方才趁将军未归,和小香儿去后面转了一圈。”
嵇喜笑道:“你觉得我这个府院如何呢?”
如烟还未及答话,小香儿就抢着道:“甚好!虽然比我们司马府小了许多,人也少,但好玩的去处多。”
司马福笑道:“见到将军,在下的事情也就办完了,如此拜托将军,善待小女,老夫也就放心了,告辞。”
嵇喜道:“我会把她当妹妹一样照看的,如此,恕不远送。”
司马福的车马刚走不久,嵇喜和如烟伫立门外,忽见街道那一头又来了一队车马,装饰也甚为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