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站出来说话之人,此时正对李弘拱手说道。
“在下林东来。”
李弘抬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正笑盈盈的对着自己说道。李弘下意识的拱手回礼,“在下李玉。”
“李兄。闲来无事,不如一起做个伴,交个朋友。”林东来提议道。
“你怎知我,闲来无事!”见这人如此搭话,李弘挪揄心起。
李弘毫不在意李弘的介意,微笑着说:“既然不是闲来无事,那偷得浮生半日闲又如何。”
“好一个浮生半日闲。”李弘赞道:“只是在下恐怕闲不了,请林兄见谅。”无缘无故上来搭话,非奸即盗,李弘心里明镜似的。
第一次见面还没有见过,如此不近人情的人,林东来面容一怔。
李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头恶趣味更胜,拱手道:“在下告辞!”转身就欲离开。
“草民,见过皇上。”
李弘身子一颤,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见林东来只是拱手见礼,再加上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在这大街上也没有引起别的人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可不能乱叫的,会出人命的。”
李弘的反应让林东来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刚才那一瞬间身子的颤动,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再说看对方虽然话说的紧张,但神态悠闲,在京都,能在别人称呼自己“皇上”时,还神态这么悠闲地,出了是真皇帝没有别人。
“今科士子,林东来见过皇上。”
见对方那么肯定,李弘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好,你赢了,只是这大街上的,你换个称呼吧。”只是李弘还在纳闷,低头把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个遍,最后说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是……。”
“身边随便跟着的一个下人,都能够是宫里的司礼监总管的人,除了当今天子,没有别人,再有相貌,年龄,在下心中才敢断定。”林东来微微一笑。
李弘恍然,原来这人老早就开始注意自己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来拦住我,是有什么事要说,还是有什么状子要递?”
见皇帝开门见山,林东来也不由得正色,在这几句话里,他已把皇帝脾性抹了个大概,看来皇帝也不是一个遵循常理的人,因此也是开门见山,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在下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士也,古往今来的士子,都在寻找一个能知自己才华的人,所为士为知己者死便是如此。”
李弘没有想到对方当街示效忠,有些手忙脚乱,周围已有些人看到这里的情形都围了过来,李弘赶紧扶起林东来。
“知己便是朋友,一起偷闲去!”
李弘心里不由得想起两句俗语: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古来的士子可以算是有骨气的,但再有骨气的士子,让他宣誓效忠皇帝,也都是没有障碍。
酒楼。临街而设。
李弘把目光从热闹的街上转过来,落在眼前落座的林东来身上:“朕虽贵为皇帝,但是既没有势力,也没有能对你仕途点石成金的能力,你如果现在要在仕途上发展,那是找错了人。你应该学学他们,到‘宰相’府上走门路。”前面短时间的接触,林东来在李弘的心中印象不错,但是李弘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才华,因此心存考验。
“陛下可是看错了在下林东来,也看错了天下的士子。如果在下为了仕途,的确可以依附于权贵世家去做官,但是从此也会被其他士子看不起,对于他人的眼光林某可以不在乎,但是,十年寒窗苦读,多年游历山河,而是为了一展胸中之气。”
“陛下也看错了天下的士子,如果天下都会依附于权贵世家,那么今年就不会只是一个新皇即位,辅政,就在京城聚集了这么多的天南海北的士子,每三年能参加科举的就那么几百的士子,大部分的士子因为不做世家权贵的家奴,都被挡在了科举的大门之外,但是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关心这国家,关心这汉家天下。”
“当今天下,北满夷族的皇帝康熙,也开科举,网罗天下的士子,但应者寥寥,和今年大顺京都的比起来,十之一二。所为何,大顺朝廷占据汉家正统的名义。只是此番待遇不能不让人感叹。”
听完林东来的一番慷慨之言,李弘心中仿佛也有一股气,不舒不快。曾有言:崖山之后无中国,自己那个时空的这段历史让人遗憾,“崖山”之后中国文化出现了一个断层。之后来源于下层民间的朱元璋建立了明朝,虽有诸多不尽人意,但好歹也是正统中原文化,但明之后,又是一个让人捶胸顿足的时代。
现在这个时空多给了天下读书人一个选择,虽然道路崎岖,但是天下的文人还是把那份对中原文化的执着给坚持了下来。
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李弘觉得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有一份责任不得不扛起。
李弘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来,大量着眼前的林东来,想起刚才他说的话,隐隐约约能感到一些讯息,但具体却又无法捕捉。
“既然林先生,对局势如此清楚,那一定有什么要教朕的?”李弘虚心请教,说完又补充道:“如果林先生能以国士处之,那朕一定以国士待之。”
“谢陛下。”
林东来只是平静道谢,继续说道:“朝廷如今处境不可谓之不艰难,就如今情势下去,或许陛下一生无忧,但是陛下的子孙至多不会超过三代,大顺朝廷将不会超过百年。”
对于林东来的的危言,李弘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听着。
林东来继续说道:“此局面也不是无解,如果按照稳当老成的做法,陛下励精图治,二十年后,朝局必定有所改观。”
林东来的话让李弘陷入了沉思:“励精图治”,“二十年”,朕穿越而来有几个“二十年”。而且还“励精图治”,像雍正一样,在位十三年,每天批阅十几个小时的奏章。李弘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可有妙计?”
看着皇帝迫不及待,林东来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两个字:
“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