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光头军校块头这么大,他的反应却像猿猴般那么灵敏!只见他抓起置于桌边的黑色鞭子,跳起来就冲出门去。
秦一一心惊肉跳地跟着他一同往外奔去,生怕好不容易才安抚好的这个军校,一不高兴了会在凤来楼中大开杀戒!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冲到了楼梯口,正巧碰见秦娘也正带着几个楼里的打手准备往楼下去呢。
秦娘一见光头军校冲过来了,便急忙退让到一边让他先下,随后又拉住秦一一,在打手们的护卫下,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下楼去。
而此刻底下大厅内的一大群人正自骚乱着,可随即便有很多人,看到了先前那个凶神恶煞的军爷,正挥舞着黑鞭,气势汹汹地从楼上冲下来,便吓得赶紧往后拼命退去,而后面的人被前面的人潮涌般一挤,也情不自禁地往后推人,这人推人的恶果,就是刚刚才整理出来的一些桌子、椅子又被推翻在地,一些力弱的人更是被人踩倒在脚下,随之而起的是更响亮的哭叫声。
只听“啪啪啪”连续几记鞭响声落下,在这恐怖的威压声下,好一阵忙乱之后,众人的声息才渐渐停止了下来,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大厅门口,只因那边尚有一人在痛苦地呻吟着。
等秦娘几人赶上去一看,那人却是常来楼内消遣的一个普通嫖客。眼下看他正躺在石屏一侧一边流泪,一边捧着大腿呻吟着。而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个手里举着一把大刀的齐国兵士,那把阔刀上还分明留有血迹!
几个人再低头一瞧,原来这个嫖客的腿上已被深深地砍了一大刀,一条几寸来长的血口触目惊心!鲜血正汩汩的往外冒着。
可即使看到这人这么凄惨,那光头军校却也不由分说的,一上前就对着他兜头兜脑地抽了一鞭子,抽得这人更是蜷起了身子,像杀猪一般嚎叫了起来,可那军校听他叫得越是响亮,鞭子便落得越是紧密。
眼看着躺在地下的嫖客躲又无处可躲,身上又鲜血淋漓的令人惨不忍睹,秦娘便首先看不下去了,便急急地拉住军校的手臂,忙不迭陪笑道:“军爷大人,再打下去会出人命了,请您看在我们凤来楼的薄面上饶了他吧?”
这军校正抽得过瘾,便看也不看是谁在拉他,一把甩脱秦娘的手,口中骂骂咧咧道:“这狗娘养的狗玩意,竟敢把本大人的话当作放屁!我不抽死他,难保其他人不会跟着这个狗玩意,一个一个地跑上来找死!”
“怎么会呢?大人也太过高估这些人的胆量了吧!”秦一一也急忙上前吊住他的手臂,使得他落下的鞭子速度稍稍一滞,又保证道,“我说的是真的!您若不信,小子我就帮您问一问,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出来受死!”说罢,便真的回头对着厅内早已吓得挤作了一堆的众人,大喊了一声,“有没有人想把今日当作自个儿祭日的?有的就跑出来排个队,编个号!”
他如此喊法,自然没人会那么傻跑出来受死!于是他便笑嘻嘻地指着众人对军校道,“大人大人,您看看,是不是没有一个人跑上来向您报到的?我敢说今日肯定不是什么黄道吉日,所以大家都不喜欢挑在今晚上路。还有啊,我看不仅是他们这些人,恐怕就连地上这位也不喜欢的!所以呢,这一定是误会、误会啦!”
“误会?”光头军校这才停了下来,并叽里呱啦地用齐国话问了那个士兵几句,过了一会儿,又翻译给秦一一听:“他说这个狗东西想偷偷地溜出去,他警告了好几声,这个狗东西还是不听,所以就跑上来给了他一刀。”
“啊?这样啊!若是真的,那就是他活该了!不过大人啊,还是让我先问一问他再做处置,您说好不好?”秦一一却不待他答应,便蹲下身去问那个嫖客道,“人家这位军爷有没有误会你?”一边拼命地朝他眨眼睛,示意他为自己找些借口来开脱。
所幸这个嫖客还算聪明,他急忙哭叫道:“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小人只是内急了,想上茅坑而已。可是这大厅后方的茅坑太少,人又太多,小人实在挤不进去了,憋得又慌,便想到外面去方便一下,可这个军爷就是听不懂小人的话,还……还……还砍了小人一刀,我的娘啊!真是痛死我了!……”
秦一一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对着光头军校摊手道:“大人您看,这真的是误会啊!说到底都是语言不通造成的麻烦嘛。若是大家都像大人您,能把嵩国话说得比我们嵩国人尚要好,那就不会有这等误会了,是不是?大人,还是饶了他的小命吧?我们继续喝酒快活去!”
光头军校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轮着个鞭子在空中“啪啪”地抽了几下,留下一点威慑力,鼻中又哼哼了几声,对那个兵士挥了挥手,便被秦一一半拖半拉地转身又回楼上,喝酒去了。
秦娘也急忙唤了人来,抬了那个嫖客上二楼疗伤去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收场,还算庆幸的是,没闹出啥人命来!底下只是有些被踩伤了的人也被秦娘安排去疗治了。稍后,秦娘又让楼内的人全部各就各位,运作起来,给大伙儿弄些吃的,并让所有人都在凤来楼先安顿下来,等机会来了再走也不迟。
另外秦娘也没忘了撒一笔银两给外面守卫的兵士,还让人把吃的、喝的也送了些出去。
等到把下面里里外外的人全部安置停当之后,秦娘又遣了四个头牌女儿之中脾气还算过得去的锦儿,过去陪那个光头军校,再加边上还有秦一一和徐管事帮衬着说话,自是哄得那个军校高高兴兴的。
只是光头军校酒喝高了之后,对锦儿有些动手动脚的,这便让锦儿颇感厌恶,不过所幸他也没逼着她陪床,这倒很是让他俩感觉庆幸。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光头军校并非有雅士风度,而是在他脑袋里还剩下了最后一丝清醒,至少他还能分清逼迫和心甘情愿是两码事,看来那条军令对他还是有很高威慑力的!
除了这一点,其他的对于光头军校来说,就没啥好顾忌的了。于是在席间,这位光头军校便大着个舌头,尽顾着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英勇善战,与坚只录如何如何的较劲、比高低,再甚者连他仰慕他们的北院大王的风采到了愿意添他脚趾的地步也说了出来,惹得在座的另三位都忍不住暗暗偷笑起来。至于其他被秦一一视作需要重点套取的情报,那更是不在话下了……
随后秦一一便在脑中,把他那絮絮叨叨,杂七杂八的话,做了一番整理串联,便大致得到了较为全面的第一手军事资料。
原来这个光头军校名为扎而伊,被他称作“战神”的齐国名将——北院大王郁夜,自带领着麾下四十七万兵将,攻破了伊和关后,嵩国的北方就再也找不到一座犹如天堑般不可跨越的城市,能够抵御他们的入侵了。
当伊和关的边关城被他们血洗了一番之后,北院大王便兵分几路,留下八万军队驻扎边关城,借以巩固新占城市的局势,并且以此防备驻扎在伊河之外的那一路嵩国援军反扑;又拨出十八万骑兵抵挡正长途跋涉、远道而来的嵩国七皇子所带的那一路精兵;另一路二十一万大军,跟随着他绕了些远路,马不停蹄、日以继夜地往嵩国京城奔来。
他们一路上所经过的大小城镇,只要一听到是这个方血洗了边关城的北院大王带着大部队杀来,便无不吓得打开城门缴械投降,几乎未遇到多少抵抗,便来到了京城的外城门之下。
就在前夜到达时,北院大王便下令整军休息。到了今日晌午前,齐军接到命令,将要分批入城,而且每一批皆被预先规划好了进城后需要管制的具体区域,还要保证尽量在不与老百姓冲突之下又能快速地接近内皇城门。
一开始命令下来之后,普通将士都很是不解,他们不相信这京师重地的外城门会轻易告破。可到了晌午时分时,这嵩国京城的外城门竟然不攻自开!于是喜不自胜的齐国军队便开始分批入城了,当然这第一批便是由扎而伊口中死不要脸的坚只录所领,属于北院大王那一族的一万多人率先入了城。之后,一批又一批军队也相继入了外城,到了扎而伊他们这一批,已属殿后的了。因而当扎而伊他们到达了外城这片区域时,只是稍稍镇压了一些反抗的老百姓,就迅速控制住了这里。
至于内皇城那边,就照先前那一下巨大的爆炸声,估计也足已把宫门给炸开几截了罢。
想到此处,秦一一的心情不可谓不沉重!因这亡国之后便将是亡家!如今之际,其他的暂且不想多作考虑,只要能保住自己凤来楼中上上下下一百来口人的性命,便已该是谢天谢地的了!
丑时一过,秦一一见扎而伊已眯起了醉眼,不停地缠着锦儿想要亲嘴,眼看就要丑态毕露了,便指使楼内的几名打手,架着他送入了一间贵宾房去歇息,又遣了楼内一名标致可人的姑娘——元红,使她前去伺候他过夜。
回过头来,又拉着锦儿一起陪着徐管事说说话。若是换了从前,这宰相府里的一个管事哪会有如此殊荣,能得到锦儿这个大美人的相陪?故而,今儿个徐管事可说是已乐昏了头!况且在他心目中早已认定了秦娘和秦一一是自己人,便不管锦儿和秦一一问他什么问题,只要是他知道的,就无不爽爽快快地道了出来。
当秦一一不动声色地向他打听宰相府的最新动向时,他哈着个臭嘴,凑在秦一一的耳旁,故作神秘道:“我瞅着这天,是快要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