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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城主

“将辰他……”

“他,还有一年。”女子坐在雪白的床沿上,侧身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眼中无尽温柔。

女子露出的是侧脸,长发,带一副黑色眼镜。

床上躺的男人满头白发,看不清面容。或者说,虽能看到他的脸,但在下一秒那面容便会模糊、遗忘。哪怕是隔着屏幕看也是如此。

这是电视上播放的一则新闻,标题是:将辰的近况。

饭店里气氛凝重。大家看着躺在床上的紧闭着双眼的男人,虽然记不住他的样子,但都克制不住要多看几眼的冲动,末了,不忘用带叹息的目光看那床边的女子。

床上躺的男人是将辰,女子则是他的女朋友,也是他口头上已确定的未婚妻。

“老板,五元。”一个男子交了面钱,收回目光,微低着头走出饭店。他轻声自语道:“挺好的,也挺不好的。”

男子高一米七五,留着短发,脸略长,棱角分明,衣着普通,没有携带什么值钱的物品,要说有,那就是他这个人与口袋里一部用了一年多的手机了。

男子叫莫濯,将24周岁,大学毕业一年,没有工作。

莫濯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随着人潮流动。

抬起头,在一座高楼顶上,莫濯看到几个醒目的大字:异能觉醒。有几个工人正各显技艺,要把这几个字拆了。不由得叹气。

环视高空,那块“异能觉醒”已是这里的最后一块有关“觉醒”的牌子了。

他将眼帘一低。

莫濯清楚地记得:一个月前,将辰横空出世,靠自己控制时间的能力,让世人知道——他觉醒了异能,于是乎,一场关于人类异能觉醒的热潮席卷了整个地球。

人们瞬间就沸腾起来了。各新闻媒体纷纷将“异能觉醒”之事推上了各自新闻的头条,又有诸多水军呐喊助威,各大教育培训机构也迅速更换了原本的口号而说:“来XX,帮助你早日觉醒异能,争作时代的弄潮人!”而政府官方也向将辰抛出橄榄枝,但至于结果如何,莫濯不懂。

这让人们更加疯狂。

后来,各商业、广告等各显神通,以“异能觉醒”大搞噱头,大标头、促销活动,让将辰与“觉醒”彻底涌入社会。

就这样,觉醒风愈来愈盛,直到上个星期,那天怒人怨之事发生了,人人自危,而将辰,身为第一个觉醒者,天塌下来时个子最高的那个人,他站了出来。

将辰为了小说般拯救世界的神圣使命,过度应用了他的能力,虽拯救了整个世界,但其自身却迅速苍老,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觉醒之风由此戛然而止,有人说这是遭天妒了,命要觉醒者死。这种想法瘟疫般从百姓中蔓延开,在这将辰昏迷的第六天,已经到了让人畏惧而避开觉醒这事的程度了。

莫濯摇了摇头,路过一报亭,看了看,继续前行。

他顺着人潮走啊走,时不时脱离人潮在各个招聘启事中搜寻合适、勉强的工作,有时也会拿出手机拍照。

走着走着,莫濯绕了一个圈,朝边缘地带走去。人渐渐少了。

莫濯所在的这座城市是石云市,不是繁华的大都市,但经济实力并不算弱。莫濯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这里,因为他家所在的文坦县是石云市下的一个县市。离家比较近。

他走在空荡的街上,突然听到有少年争吵的声音,不由得眉毛一挑,侧身走入一个小巷子。

这小巷子夹在两家刚倒闭不久的店铺中间,宽仅一米,却长十米,得亏莫濯听力远超常人,否则还真听不到。

“你们干嘛呢?”莫濯看着巷尾,不由得怒上心头,末了又有点想笑。

那是五个少年,一个刚上初一,还有四个不知道。

“濯哥。”看到莫濯,一带着眼镜的少年大喜,要冲过去却被另四人挡住。他身高一米五,比其他四人矮上一点,也显得有点瘦瘦弱弱的。

那四个少年看到了莫濯却丝毫不害怕,一个拦住戴眼镜的少年,另三个则走出来,昂着头一副二百五的样子拽拽地朝莫濯走去。

“你们,几岁了?”莫濯很是无奈,朝那带眼镜的少年一声喊:“等一下啊!”

一分钟后。

四个少年惊慌失措地冲出这窄道,而后,莫濯与少年并肩走出来。莫濯对少年说:“徐萧,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要懂得反抗,不行就找老师、家长,找我也行。”

徐萧抱着一个书包,点头,却不愿多待,一看手表,转身便跑,不忘扭头对莫濯说:“濯哥再见。”

“再见。”莫濯看着徐萧跑回家,感到一阵无语。

刚才那四个是徐萧学校的“校霸”之类的,不知怎么就找上了徐萧,莫濯问他为何他也不讲,藏着个小秘密就要溜。那四个人很狂,虽然被他打跑了,但以后没准又会找上徐萧,不过如果徐萧不愿意他帮忙的话他也没辙。

莫濯停在斑马线前,看着红绿灯,感觉手掌、背等地方有点酸麻痛感。

因为从小到大在同龄人中都长得还算高,莫濯没打过几次架——别人不来惹他,他亦不去找别人。因此不大会打架。刚才仗着力量的优势把那四个自以为很厉害的少年打跑了,不过看样子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疼痛,反倒自己被他们打疼了,这倒是让莫濯有点哭笑不得。

车辆三三两两行驶着,正对面亦有一个人在等绿灯,侧身对着莫濯。几辆车停在那人左边,等待直走。

莫濯朝那人看去,却吃了一惊。那人也在看莫濯,遇到莫濯的目光自然地微笑。

“那人怎么和我长得一样!”莫濯瞪眼,那人所等绿灯却已到。那人随着车辆走过去了。他目光追去,却被车辆挡住。车过再看,已无他踪迹。

“天选之机啊!”莫濯赞叹,“居然能够碰到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人。今天该去买彩票,中了就不用找工作了。”他心道。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

莫濯又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条低矮的街道上,一座孤零零的旧小楼前。

这是莫濯花了大力气才找到的出租屋,因为离市中心较远而且楼又旧的缘故,很便宜,甚至,只有莫濯一人租。

虽然旧,但很干净。

莫濯掏出钥匙,打开铁门,走进去,顺手反锁。

干净的楼道让莫濯精神一振,不管怎么说,在他没有换地方、没有人再搬进的情况下,这三层高的小楼就是他的世界了!

在这里,他可以愁眉苦脸,卸去伪装,反正就他一个人,不过他选择微笑。

这小楼是让莫濯在石云市待下去的原因之一。

小楼的二楼,靠下楼楼梯一侧的房间为莫濯所住,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大的仅一方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一张床而已。

桌子上放有一台不是很新的电脑,在没找到工作前,莫濯就靠这个来勉强维持生计了。

走到门前,莫濯将钥匙一转,开门。

突然,楼下有开门声响起,不待莫濯回头,他身前的门扇扭曲成了一个墨蓝色漩涡,其中不可抵抗的吸力爆发,将莫濯吸入其中,把他的世界化作黑暗。

他懵了,感觉有点不自然,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别人拿走似的,模模糊糊地感觉不真切。

莫濯进入了一个暗蓝色如宇宙的世界,这世界苍茫,没有空间亦没有时间,有的只是深邃的蓝色。这个场景,莫濯曾经历过,不过是在梦中。

那大约是两个星期前,觉醒风正盛,莫濯也幻想着自己的异能。有着多年网文经验的他,挣脱了束缚,放飞想象力,终于在那一天晚上如愿做了一个穿越后觉醒异能的梦。

梦中,他先进入一个如宇宙的空间,后穿越到异世界,在异世界中奋斗,觉醒、开发自己的异能,在登上世界之巅后重回地球,成为了将辰之后的第二个觉醒者!

如今,这梦该要成为现实了!

从小到大,莫濯都妄想能够拥有“超能力”,这“梦想”在将辰出现后具体成第二个觉醒者。

这梦想,莫濯不敢忘。即使是将辰昏迷,他也不敢忘。

他想要成为地球上第二个觉醒者,成为一个能肆意喧泄自己存在与价值的人,成为最伟大的人。

这是他生活的动力。

如今将要成真,怎能不令莫濯大喜?

莫濯脸上笑意浓郁,便闻宇宙苍茫间传来一句:“第二个!”

如承圣旨,莫濯大喜若狂。很快,却也恢复了理智,开始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将碰到的一切。

但有一句话清晰无比:“成为主角,轻松飞跃。”

不多时,这个只有莫濯的世界开始剧烈震荡,终于在某一刻如玻璃破碎,将心已吊在嗓子眼的莫濯拉着撞向一座大世界。

那是一座空荡的大世界,其中,有一道伟岸的身影屹立在世界中央,镇压世界各处的异动。当莫濯的目光透过深邃宇宙落在他身上时,仿佛看到了一尊横跨万古的无敌存在,经历一次次的毁灭,又粉碎一次次毁灭。诸天覆灭,却磨灭不了他,而只是让他深深地烙印在了时空中。他是那个世界的唯一,一尊无上的神。

他如一个伟岸的造物主,气息覆盖了整个世界,一呼一吸间,在世界的各处孕育出一个又一个小世界,一个又一个宇宙,生命悄生。

莫濯心惊,恍惚间,那个无敌的存在抬起了头,目光无视空间,照在了他身上,却只是一扫而过,但汗水已然打湿他的上衣。

深邃宇宙似一叶孤舟,飘转过了这个世界,在那神的腰部飞过。远处,莫濯看到了一座又一座庞大的世界,那里,有一尊又一尊伟岸的存在。他们侧着身子,看向莫濯的前方无穷远处。

莫濯骇然,朝前看去。远远地,只见有一层朦朦胧胧的环断断续续地笼罩着一片浩瀚的虚无。隐隐约约地,他还看到有又一层环在由虚转实缓缓向外扩散着。

那环慢慢地旋转着,有一股玄之又玄的什么萦绕在环上,在其上印着点点图案。

“轰!”深邃宇宙突然一个颤动,速度飙升,带着莫濯猛地冲入环中。莫濯只见一个巨大的世界飞速向他撞来,不禁汗毛直立。

那是一座璀璨的大世界,内有亿万繁星铺洒,外有无尽神秘的黑色。在大世界的极边之地上,各分布着一个超大的星辰,共八颗,立于八方,镇守在世界的边疆,并一同拱卫着世界中心的一颗与它们类似的超大星辰。

这九颗星辰的光芒形成了一张网,将世界分成九份。

黑暗之地时常有星辰闪耀,而星海之中亦对应着绽放一朵一朵花。一时间,绚烂异常。

突然,一个世界从斜侧刺来,冷不丁将深邃宇宙与莫濯吞下。

一瞬间天旋地转、场景变化,莫濯落在了一片花园中。

他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看到了广阔的花海与一座古朴清新的木屋,还看到一个男人右手提一把喷壶,正笑着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男人长得很英俊,阳刚气与阳光气几乎对半开,看样子不比莫濯大几岁,长得很让人信任。

于是莫濯顺着花园小径朝男人走去。

这花园种了好多花,莫濯不大认识,但有许多是薰衣草,尺许高,很好看。

莫濯来到男人身前,好奇地看着他。

男人站在一条小河旁,小河清可见底部圆石,应该不深。不远处有一座木桥,横通两岸。男人正在给一奇怪植物浇水。

这植物高寸许,像株袖珍柳树,栽种在河边。

男人看了莫濯几眼便低头自顾自地一点一点浇水。他说:“受人之托,十日内,你去落鸦村,我帮你解决语言问题。”语罢,侧头看莫濯。

看着男人的眼睛,莫濯不由得一惊。那是一股大气磅礴与深邃,似能看透人的前尘过往。

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手指朝他一点,将他抛出了这个世界。

莫濯重回深邃宇宙,继续朝那星辰世界撞去。

莫濯惊魂甫定,便见一颗超大星辰上凝聚幻化出一张面孔。面孔吼道:“第二个!”

下一瞬,深邃宇宙凝聚缩小,将莫濯重重护住,之后乍得释放,将包裹在层层薄膜内的莫濯射向星辰世界,竟刺破空间,破去了行迹。

超大星辰上面孔作怒,默然隐去。

而在中央大星辰上,一个重叠的身影浮现,他俯瞰整个星辰世界,脸上分不清喜悲,道了个:“终于……”便也隐去了行迹。

此时,在一间赤色为主调的房间内,莫濯一闪而现,坐在一把不知何材质做成的椅子上,脑子乱得直往眼前投黑影。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推开这房间的三米高的大门,焦急地对莫濯说道:“不好啦城主!钟师开始渡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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