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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慕名来到方大夫的诊所,吃了三服药,那肿胀几乎是变形的指关节感觉轻松了许多,两个月后,她居然抛掉了使用了8年的轮椅,半年后她竟能再一次地坐上琴凳,弹那支最能表达她心境的乐曲一一《幸福的日子》。一百多面锦旗,记载着一百多个传奇的故事;一千多封感谢信,讲述着上千次由衷的真言;上万名解除病痛的患者,人人有口皆碑。他从风風山飞来,在拟抵树上择枚西去神农架二百公里,是鄂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建始县景阳区凤凰乡,这里是万平的故乡。闭塞的交通和落后的经济使这块疆土保持着原始的自然生机。一条名叫清江河的清流穿景阳区而过,河两岸是峰峦叠翠的青山。绿绿的水,青青的山,曲曲的山径,悠悠的牧笛,勾勒出一派中世纪式的田园风光。在青山绿水环抱的凤凰山的“右翅”上,有一座典型的土家竹楼,这里就是万平的家。关于“凤凰山”的来历,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这里修学堂,挖地基时挖出一对石凤凰,凤凰飞走了,占了髙枝,从此后这里出了“贵人”。万平家祖祖辈辈和“贵人”无缘,祖孙八代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1966年,他出生在那个“史无前例”的年代,童年并没有给他留下幸福的记忆。家里穷,兄弟多,父母亲无力供他们上学,上初三那年,万平因交不起学费而辍学。在童年的记忆里,他很少穿过鞋袜,难得吃顿饱饭,光着脚丫在雪地里挑水,饿着肚皮去上山打柴。他不觉得苦,他看到的是以苦为乐毫无怨言的父辈;他没有奢求,他不知道这大山外面的世界。1985年,一个不可多得的际遇,使他十分荣耀地穿上军装。

“娃,老辈人说,咱凤凰山的人飞出这穷山窝就有出息,到部队上好好干。”这是上过几天私塾的爸爸给他的临别赠言。

“部队是个大学校,只要好好干,就有用武之地。”这是参军后指导员给他上的第一堂政治课。不少人说当兵苦,可万平却不以为然。他当过炊事员、饲养员,也许有人认为这是部队最苦的差事了,烧火做饭他毫无怨言;光着脚丫子打扫猪圏,把猪养得膘肥体壮。他一门心思好好干,压根没思量过呢里是自己施展才华的用武之地。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如鱼得水地走进了那扇自我发展的大门。那是一个风急雨骤的夏夜,食物中毒使二十多名官兵无一幸免地上吐下泻。人真是不经折腾,不到半天,一个个棒小伙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或躺或卧地直不起身来。卫生员束手无策,去医院司机同样爬不起来。

“主任,让我来试试。”在单位领导一筹莫展之际,万平自告奋勇。熬姜汤、针灸、按摩、酒火……一夜风雨之后,天晴日朗,第二天,官兵们齐刷刷地站在了操场上。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新战士,还真的有一手。正赶上部队培训卫生员,顺理成章,万平被推荐进了卫训班。历时8个月的培训班结束了,13门功课门门优秀,在140名学员中他名列榜首。又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他生活的方向。在一次营救战友与歹徒搏斗的义举中,他身上被砍13刀,左手无名指被砍断。为表彰他的英雄行为,部队为他记二等功一次,并保送他到武警天津医学院上学。这个人生的急转弯来得太突然,上大学,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过的好事。当他接过那枚闪烁着诱人光环的校徽时,他的心情难以平静,激动之余,又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隐忧。他心里明白,武警医学院是培养武警医学专门人才的学校,自己是被保送入学的,充其量只不过是初中文化程度,实实在在说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学生。

自己能跟上趟吗?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学员吗?医生是一个神圣的职业,没有真才实学,岂不是对“白衣天使”这个称号的亵渎?自己出自于中医世家,爸爸是远近闻名的乡村医生,学好中医理论,继承广大祖业,岂不是父辈对自己的最大期望?从入学的第一天起,他就抱定一个愿望: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以优良的学习成绩给部队领导一个不负重托的回报。医学院3年,他出色地完成了学业,自学了《内经》、《伤寒论》、《金匮要咯》、《方剂学》、《实用中医大全》、《医德学》等专著。当羽翼渐丰的万平踌培满志地走出医学科学的殿堂时,他真的找到了那块可以施展才华的用武之地。这只从山沟里飞来的凤凰,最终在橄榄树上落枝,他决心用袓传的绝技,给那些干涸的心田送去一片绿色的希望。几多观辛几多苦,说与谁知在万氏4兄弟中,万平排行老大。这万老大的确是幸运儿!按照万氏家族的族规,袓传“秘方”只能代代单传,万平无疑成了这祖传家宝的当然继承者。说起这袓传“秘方”,的确有点传奇色彩。

万氏家族袓祖辈辈与大山为伍,在这山阻水隔的大山里栖息了整整八代。山里人有一种常见的大骨节病,一但有染,久治不愈,终生痛苦,当地人称之为“痹症”。深受“痹症”之苦的万家祖先,求过神,拜过佛,在无比的虔诚化为无望的痛苦中,他们怀揣《百草纲目》叩响了神农氏的山门。踏遍青山,尝遍百草,那是一次勇敢而又付出人生代价的艰难探索,两代人因药物中毒而献出生命。这祖辈们用生命换来的家传“秘方”该是何等的珍贵啊!如今这“秘方”传到了自己手里,是按照祖训将这“秘方”一代代传下去,还是将这个祖传“法宝”揭秘,让它造福人类?作为一名军人,作为一名部队培养的军医,万平思考最多的不是索取而是奉献。1992年8月1日,这是共和国军人的节日。在万头攒动人流如织的月坛公园,赫然挂起了一个“类风湿义诊”的条幅,条幅后面端坐的那位年轻的军人就是刚走出医学殿堂的学习医生万平。休闲游园的人们不停地从他面前走过,又不停地向他面前走来,也许是他太年轻,也许是人们对类风湿这种顽症有偏见,那飘来飘去的疑惑不定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你这么年轻,你真的能治好这“不死的癌症”?信则灵,不信则罔,最好的信服是能亲手为病人解除病苦。万平苦苦在公园里等了一整天,总箅是等来了两位非信非疑的患者。

“明天到我们医院来,我叫万平。”这是万平最早接触的两个幸运的患者。

“万大夫,我们看病不能报销。”第二天,看病上门的患者来了,是两位退休的老大妈,病人开门见山,万平听出了弦外之音。舍不得花钱看什么病?说到底还是对自己不相信。不能怪罪她们,这也是她们为防止受骗上当所采取的防范措施。为了取得患者的信任,就是赔本的生意也干!万平热心地为两位老大妈看了病,拿了药,分文未取。

“万大夫,你的药真灵,吃一眼就见效,吃两服就见轻。”3天后,两位老大妈前来复诊,每人又“发展”了两名病友。治好一名病人,就等于做一次成功的广告。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患者源源不断而来,最多的一次,万平一天接诊107人。前来求医的病人越来越多,小小的中医科越办越火。适应大量患者的迫切需要,院领导决定,医院建设向中医科倾斜:门诊由一间扩展为一层,病床由原来的4张增加到40张。在武警月坛医院中医科,万平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他既是医生,又是护士,还兼着药剂师。每天门诊有上百号病人,还有几十名住院治疗的患者,接诊、问询、诊断、处理,查房、换药、配剂……他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忙不过来也得忙,说白了,中医科就靠他一个人支撑这门面。病号千人千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医生却是一个一面,他白天忙,晚上忙,每天不熬到半夜很难上床睡个安稳觉。一次,他患急性肠套叠被推进手术室。

“医生,求求你刀下留情,我手下还有几十号病人呢。”他向外科大夫求情。

“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延误治疗所产生的可怕后果。”外科大夫告诫他。

“这些我懂,可我还是要求保守疗法。”就这样,为了病人,万平拿生命下了一次赌注。

“九灵回春膏”、“七消散”、“万春酒”、“弹簧按摩法”、“酒火疗法”、“灯火疗法”、“万氏扶正祛邪法”合称“神农七特疗法”。这是万平八代祖传下来的秘方。这“神农七特疗法”的精髓一谓“神”二谓“特”,谓其神,有妙手回春之功效;谓其特,有妙不可言的中药和配方。病人多了,药材用量大了,药源哪里来?万平动员父母亲,在责任田里种了7亩药材,有些药无法种植,他几乎每年回家上山采集一次药。采药,当地人叫“打药”。

“打药”是冒险者的行动。抻秘的大山,神秘的药材,山有多高?药在何处?有道是:世之瑰伟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非有志者不得至也。大山的儿子对大山并不陌生,可有两次上山采药他终生难忘。第一次是1991年春,他突然收到一封父亲病危的家信,告知他父亲在上山“打药”时被毒蛇咬伤,高烧不退,久治不愈。父亲已留下遗嘱,拿出了那件一直珍藏的祖传秘方,交母亲代为保管。父亲真的要成为万氏家族“吃螃蟹”的第三人?万平请假赶回家,用西药为父亲解了毒。第二次是1993年夏,万平随父亲亲率的父子兵上山“打药”。一袋盐,一壶酒,一包火柴,这是所有的生活用具;一枝猎枪,一把斧头,这是用来防身的武器;一把药锄,一只背篓,一盘麻绳,这是采药所用的工具。那是一段说来令人置信又带有几分浪漫色彩的生活经历。进山第一天,山上下大雪,当晚,“父子兵”们穴居在一个山洞里,拣来干柴,在洞口燃起篝火,烤一只白天猎来的山猪……寂静的山野,融融的篝火,喝着家酿的米酒,品着野味的醇香,那是一种何等的生活享受!父亲给“药神”上了一束香,拜了一拜,口中念念有词。拜完“药神”,接着给儿子们讲“药王”“药仙”的故事:有一味药叫“九龙盘”,9条翠蛇盘踞在一颗草药上,现在药店卖的“九龙盘”多半是假的,真“九龙盘”很难遇上,遇上了也很难到手,最难的是将护药的9条蛇活捉。

“鼻血莲”能治八九七十二种病,是一味药用价值很高的中药,它生长在向阳的石壁上,采到它不伤筋骨也要蜕层皮……也许真的是“药神”显灵,那天,他们真的遇上了一棵“鼻血莲”,万平当仁不让,腰系麻绳,攀缘绝壁直奔那棵“鼻血莲”。万平打秋千似的在悬崖的半空中悠荡。那诱人的“鼻血莲”,使欲得不能欲弃不舍时近时远地在捉弄人。下面的人急,上面的人更急,眼见得3根生命之绳断了两根,父亲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有惊无险,可事后想来总有些后怕。那次上山“打药”,整整半个月。九十年代的现代文明人穴居山野,打猎为生,走回人之初的创世纪过一把原始人的生活,不也是一次浪漫之旅吗?这就是军人的进,说也说不清薏“万平,我是政委,明天上午在吗?这儿介绍一个病人去找你。”抓住话筒,万平一时语塞,“政委,对不起,我明天……”态度虽然表明了,可还有半句话藏在了肚子里。

“什么事?”政委继续刨根问底。

“明天我结婚。”他不得不说出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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