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啊,你可要给姐姐出口气啊!这些恶仆们竟然敢狗仗人势欺凌我们母女俩个,明面上是看不起我们老爷官位低,暗地里可也是不给你们郑王爷面子啊。谁不知道我们家泉生和你们府上王爷是要结亲的好兄弟啊!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我们……我,呜呜……”柳陈氏刚这么说上两句,东拉西扯地硬把睿王府也牵连进来说事那边就已经嘤嘤哭泣起来,那模样真是好不可怜!
柳念儿也趁机挤到爵兴身边,抓住他的袖子就也如同其母一般泣泪涟涟,仿若是被爵兴欺负了一般,力气大的使得爵兴几番躲让也没挣开她的手,一时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念奴和明良两人在旁看得清晰,先是看着柳家母女那般狼狈模样强忍住笑意,后而见了柳陈氏的厉害嘴功和瞬间变脸本领都在惊讶之余又有些佩服不已。厉害,厉害,这靠山找的真好,怎么地都把我们睿王府给牵进去说事了。
王妃听着柳陈氏那一番话语又看着她哭得及其凄惨的模样,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没曾想过柳陈氏生于商宦之家却也明白这么一番趋利避险的道理。她口中把郑伯明和柳泉生的交情说的那样深如可为彼此两肋插刀的程度,自己这边就也不好说出什么反驳她的话了。毕竟平日里郑伯明也确实很看重柳泉生,且柳泉生此人也是一个性格醇厚之人,他的妻女受到外人欺凌,自己替他出面倒也不是什么为难事。只不过平日里看她也是个精明人,怎么此刻也把自己最讨厌的刁蛮妇人样子拿出来撒泼了!
“姐姐不必如此哭泣,若真是他人无理在先,我自会给姐姐讨个公道的。”寥寥几语,却也把话说得明白要看这理亏之人是谁,必然是不偏不坦的。
“我……那就先谢谢王妃了。”柳陈氏听王妃那番冷淡的话,心中还在思忖自己刚才到底哪里做得不对触怒了她,遂连那哭泣也不自觉地停下来了。
“温儿,你且去看看到底对方是什么人。”
“是。”爵温先行过去与那对面穿青衣的小厮交谈。
那人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清秀身形纤弱,身上还有在刚才厮打中留下的狼狈痕迹,却无半点居于人下的卑微,反而透着一股自诩得意的骄傲。“你们是何人?敢挡我们公子道路的人就都该揍!”
“你家公子是?”爵温听了此话眉头微皱,仿佛想起某个很相似的人。
“我们家公子你都没听过,可真是没见识!我们家公子就是——”话音未落,他身后便晃出一个人影来。“公子您怎么来了,这点小事小的来处理就行了。”欢快的语气仿佛将他脸上青肿的疼痛都消去了几分。
“哟,这是怎么了?!谁把我的青衣伤成这副模样了!瞧这小脸都肿的没人形了!”娇斥的语气半带着几分玩味,一只白皙玉手用折扇轻挑起那青衣小厮的下颌,细细打量着他的小脸似乎万分心疼的样子。
转而看见立在几步远的爵温,一抹微带嘲讽的笑意浮上唇角,“哟,今儿个还真是个好日子!袈念寺这块风水宝地竟来了这么多人物!连平日少见的郑家人也遇上了!”
“原来是你。”爵温的声音也无意识地冷了下来,可见对此人却是很厌恶的。能让往常温润如玉的爵温也不待见,实在是少矣。
那男子也不理会爵温,眼光一掠看到不远处的几人,慢慢踱步上前,“小侄井冥见过九姨。”
“你是?”王妃略有困惑地打量眼前大约才过弱冠的少年,眉目如画肤白如脂,身量并未有寻常文生的纤弱反而透着股如松石的坚韧挺拔。面容似乎有几分熟悉。因为距爵温还有一些距离,故而刚才两人的对话她是未听得分明。
“家母闺名萱慧。”男子低声道,一言一行都透着股官宦家族子弟的气度,不卑不亢,显然没有半分刚才在爵温面前的肆无忌惮。
“原来是萱慧的子嗣啊。你母亲可好?”萱慧乃她叔父端亲王侧房小妾所出的庶女,她曾年少在宫中宴会时见过她一面,亦不过是个胆怯畏人的小女孩罢了。后来也并不曾听过她的消息。本来如她这般先帝曾经宠妃所出的血脉最终也只是一个被千方百计赶出宫的下场,那等卑贱小妾所出的子嗣又能有怎样好的际遇呢?
“家母,已在六年前过世了。”男子此时的声音颇为低沉,暗含着几许难以察觉的颤抖和悲伤。“家父时常念叨当年先帝在世九姨可谓很是受先帝疼爱。”
“你父亲?”王妃的嗓音也低沉不少,忆起先帝她的心头也涌起一番酸涩。
“家父乃薛曜。”薛曜正是如今浣京王朝鼎鼎有名的名字,他在先帝时便颇为受到器重,直至当今圣上继位更是官至当朝一品宰相之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至极。不过此人也确实城府较深,处事圆滑却又不失狠戾,实在是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原来你就是那个人称解花妙语的薛公子,当朝宰相的独子!”这一句却是柳念儿禁不住出声道。
她虽刚刚回到浣京城,却因着她娘亲善交际的缘故和皇城里其他官宦家的小姐们多有接触。故而对这闺阁女子经常谈论的妙语公子很是了解。此人在勾栏中很是有名,常听闻此人潇洒不羁,怜香惜玉,与许多有名的风尘女子都是红颜知己。且因着是宰相之子又知礼明道举止优雅,不少官家小姐一面钦慕他的耀人风姿又为他的风流逸事而神伤不已。
此刻看来,此人容貌却也不过耳耳,并不比爵兴高出多少,只是那一举手一投足的风范确实迷人得紧,不少那一般少年所能比拟的。
“姑娘谬赞了。”薛井冥浅浅一笑,心中却被那一句‘宰相独子’挑动心弦。哼,宰相独子,若非他小时懂得表现自我过人天赋,勤学五艺哄得那人开心,只怕也早如他那怯懦的娘亲一样早早夭折了。
念奴和崔亭玉站在众人身后,一时也只看见那人飘飞的翠色衣裾,并未看见容貌。听他如潭水般深幽的声音,暗自沁入心脉一抹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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