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跨过门槛进了厅内,畏缩地看了堂上首座的王妃一眼才恭敬地行了礼走到花嬷嬷身后站好。
“奴才王二虎、李亚露见过王妃。”
“你们……”王妃微微蹙眉,李嫂子她是知道的月前刚擢升为绣房的总管事只不过在半月前却是告假出了府再没有归来。王二虎?这个名字她隐隐约约似乎听过,大约也是与念奴有关吧。真是不省心啊!
“你们渎职半月怎么到现在才回府?”翠袖看着两人忍不住道,方才在门外看到他们俩形神晦涩衣衫狼狈一时差点没认出来,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回来?
“奴才……”李嫂子嗫嚅着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
“我们并没有渎职!我们是被人赶出王府的!”那边的王二虎忍不住叫嚣着争辩道,脸红脖子粗的确实是火气不小。
“被人赶出王府?”王妃面色一沉双目炯炯直视着王二虎,那压迫的眼神宛如实质般让人无所遁形。“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是,是……”仿佛被那目光所震慑,王二虎也支支吾吾起来眼神四处游移。李嫂子虽然还算勉强镇定但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嘴唇也同样显示出她此刻心中的紧张,只能默默垂着头不语。
“格格还是不要逼迫他们了。那个借格格名义谎下命令的人就是府上的二少爷,格格的亲子。”
“兴儿?”花嬷嬷毫无起伏的声音让王妃心中蓦地一惊,“怎么会?不可能!”那样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明明对王府里的事情从不关心的啊!
“当日是二少爷身边的贴身侍从刘明良和专门管着中等仆役的总管事一起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把我二人抓起来绑了,用绳索捆住手脚用布团堵住嘴巴又用马车从后门拉出王府扔到西城门外。刘明良更是曾经威胁我们说若是我们胆敢在踏入浣京城一步,这条小命就不要要了!他还说赶我们婶侄二人出府是主子们的意思,叫我们有多远滚多远!”李嫂子平缓的声音说到这里无意识的一停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怖的场景,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心有戚戚焉。
“刘明良?”王妃垂睫,阴影之下看不清那眼睛中隐藏着的未明的情绪是什么。“这与杏嫂是否下毒有什么关系?”
李嫂子看了看正悠然品茗的花嬷嬷,见她神色依旧如常镇定才继续说道,“我和二虎在西城门外呆了整整一夜惶惶不可终日,不知该何去何从。最后一天明还是二虎性急趁我不注意又回了城里来到王府。恰逢那日是大少爷大婚之日府里的下人们都十分匆忙没有注意到他,才让他钻了个空子从后门进到了王府。”
“那日进了王府后,因为一夜没有吃东西,我,我肚子饿得厉害便,便溜到了后厨房。”王二虎一边说着一边那眼神偷瞧王妃的表情见无异才絮絮往下说,“吃了会东西正准备离开时不知怎么厨房里的人都不见了,我一时纳闷刚到门口就听见有动静传来只能先躲到炕台之下。等我抬起头一看才发现进来的那人我刚好认识,正是我那未过门的媳妇的娘。”
瞅了一眼依旧垂睫不语的王妃,王二虎忽然顿住话音身体似乎被某种强大的气场笼罩住四肢僵硬,不安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斟酌了一下语句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杏嫂一进门就走到一个木桌前,往一个贴着红色囍字的酒壶里到了些什么,然后才退了出去。不一会就有人把那酒壶端走了。我又瞧了会看没有人才又悄悄溜出府。隔一天听说新婚当日新郎新娘都中了毒,我肯定那一定是那个婆娘下的毒!”
“你说你听说王府里新郎官中了毒?”王妃扬了扬眉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嗯,对!”
翠袖皱了皱眉,这王二虎说的实在不准,这王府里大少爷中毒的事情王妃从一开始就将消息封锁了,除了几个忠心的贴身奴仆知道实情,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又怎么会有人向外面说起呢?
花嬷嬷也紧了下眉头,放下手中的茶盏心中腹诽道,这王二虎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让他只说自己看见的就好,还偏偏想要落井下石,别害不了别人再短了自己的命!
王妃淡笑了一下,双目猛的圆睁精厉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恐怕那喜宴上众宾客中的毒就是你下的吧!”
王二虎心头一颤,双膝一软立马跪倒在地猛磕头不止,“王妃饶命,我,我……不是,是奴才,奴才只是一时气不过糊涂才,才手贱下了点泻药,不过那是药不死人的!求王妃饶命啊,奴才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下毒害王府里的人啊!王妃饶命啊!”
花嬷嬷轻叹一口气,这人果真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主子还没说什么呢就先自己乱了阵脚!虽然知道这下毒的罪名他王二虎是逃不掉,只是他若没那么早认罪再矢口否认除非有人证否则也是拿他无可奈何的,只是……唉!没想到这位格格的本事确实不小寥寥几句话之中就能猜出那下了泻药的人是王二虎,这七窍玲珑的心思真是没人可比啊!不愧是从食人不吐骨的皇宫里出来的人,即便是个不问世事的格格也终究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因为想要报复她们母女俩才编出这番鬼话来陷害她们!”王妃低着头用指套随意地拨弄着垂下的身边放着暖手炉,神情似乎闲适而随意。
“王妃明察,我们婶侄二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胆子的!”这次是一旁的李嫂子急急出口,方才看自家侄儿慌了手脚乞求饶命,她的心也是没有一丝着落。
“你们下去吧。”王妃沉吟一会低低地说,只看着手中暖炉的表情淡漠却让人心慌。李嫂子和王二虎在地上跪了这么半天早已经腿疼不已,听到王妃的吩咐里立刻退出屋子。花嬷嬷歇了一会也告退回宫了,王妃让翠袖送她到宫门去被她拒绝了也就罢了。
翠袖看着王妃一人坐在原位沉思着也不敢打扰只好先退下去了。
“真是这样吗?念奴……”良久,王妃口中才幽幽说出这么一句。
低低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侧厅中显得莫名诡异而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