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贞娘小心的带着小月悄悄的溜到南院:“小月,你去后门守着,一旦我跟他谈妥条件,你就开门放他们走,千万不要让六少奶奶的人抓到潘二奶奶。”
小月答应着立刻绕到去后门,而贞娘自己则一个人提着灯笼走进南院——说实话,南院是她穿越过来后除了自己的屋子之外最熟悉的地方,但她也从来没有试过在如此夜黑风高的地方来到南院。
她提着灯笼,正想往里面走,突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捂住嘴拖进了树后。灯笼被那个人踩灭,漆黑的夜色让她连他的面容都看不清楚,只能从身形上判断他是一个男人。
“谁?”贞娘受到了惊吓,但是马上也就反映了过来——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奸夫,他估计也被她的灯笼给惊着了,慌乱之下只好截住她:“怎么,你这样抓住我,是想杀人灭口?”贞娘自己的力气本身就不小,再加上她在现代学过防身术,就古代普通男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状况,她一个人撂倒两个估计都不成问题。
“有趣。”那个男的对她居然丝毫不感到害怕有些意外,但很快这种意外转变成对她兴趣:“你不怕我真的一激之下杀了你?”
说实话,她有点怕,不过他这么一说她反而不怕了,能这样冷静的跟她说话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整天被锁在这座大宅子里,不能哭,不能笑,不能有任何娱乐,你认为,这样的人有可能怕死?”生命在这座大宅子里永远是静止的,没有生,又何来死?
在古徽州,寡妇夜哭是最被忌讳的事情,甚至有人认为那是女人****的证据,认为一个寡妇在半夜哭泣那是想男人的表现,会因为她的肮脏给整个家族带来灾难。因此,孀居的寡妇不能哭,也不能笑——哭是****,笑也不行,死了丈夫的人又怎么可以快乐?
不能打扮,不能出门,不能多话,夜里含着泪也不能留下来,这种日子,难怪会出那么多烈女——不是对死去的人有多大感情,是实在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说得好。”贞娘没想到那个男的居然会附和她的话,但转念一想,一个偷情的奸夫,当然是希望天底下的寡妇都不安于室最好。不过,那个男的却没有继续夸赞下去,而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一句:“所以,七少奶奶你才那么想勾搭一个奸夫,水性杨花一下?”
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七少奶奶,还特地提出水性杨花这一个称谓,她如果没记错:“鄂翰?”
“阿弥陀佛,你终于认出我的声音了,总算没太伤鄙人的自尊心。”他含着金汤勺出身,生的也算风liu俊雅,眼前这个自称是想男人想疯了的寡妇,居然连他的声音都记不得,他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贞娘挣脱他,站直了身子四处张望。四周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是消息有误,还是——
贞娘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她突然想起,如果真的要她抓奸,六少奶奶应该早安排人在这里随时待命,怎么可能这么晚了这个南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连平常守夜打更的老婆子也不见了。“苏墨雪,她居然连我也设计!”
鄂翰点点头,大有你总算变聪明了的赞许:“贞娘,你很聪明,可是还是没有什么防人之心。不错,你是看不上你头上的那座牌坊,你甚至恨不得毁了它。”从她迫不及待的偷人几乎达到饥不择食可以知道这一点:“不过,有人不同,有人嫉妒你身上的荣耀,也害怕你会因为这份荣耀永远压她一个头。”
“就为了那座破石头,她居然……”很明显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偷情,也没有什么捉奸,都是六少奶奶自己编出来套她上当的,让她以为六少奶奶真的想跟她合作,实则,这一次的目标是她。
这一点想通了其他就更容易想了。苏墨雪虽然现在受创,可是她大权在握积威甚久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正如她说了,三少奶奶她随时都可以拉她下马。而她现在真正忌惮的人是她,姚贞娘——她不是五少奶奶,她有儿子,而她的儿子是常家第一顺位继承人。
本来这些也不足以让她做为苏墨雪的主要目标——因为姚贞娘大字不识一个,还是个软柿子。但是现在她不同了,她敢跟自己的婆婆叫板,视三少奶奶为无物,这样的行为会让苏墨雪认为她以前的一切都是装的,认为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对她兴了宋太祖灭南唐之心。
贞娘防备的看着鄂翰:“贝子爷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总督衙门任职吗?怎么,成了爬墙的人物了?”苏墨雪可恶,而他是可疑,他人不在府中,却对府中的情况了若指掌,实在是太可疑了。
鄂翰摸摸鼻子,他居然被怀疑了,他只得解释:“我会回来,是因为挽卿的飞鸽传书,她自知劝不住你,托我赶回来救你。”
救她?了不起她被赶出家门好了,她求之不得,有什么好救的?不过,对于卿姐姐她确实感到很抱歉,她居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她以为这个大宅门里的斗争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你争我夺,想不到——
话又说回来——挽卿?这种叫法很可疑哦!“挽卿,挽卿!”玩味着这个称呼,贞娘笑得很奸诈:“我听说,五少爷走的那会,卿姐姐本来是要殉夫的,多亏了贝子爷您的美言,才逃过了那一劫。”原来啊,还有着重关系,想不到卿姐姐闷不吭声的,下手倒是挺快——可惜了这个极佳的优质奸夫材料啊,她看样子是想不到了!
“你别胡说,没有的事,挽卿的娘亲是我乳母的妹妹,她自幼丧母我的乳母曾经带着她进贝勒府住过一段时间,我只是——”同情她的际遇,不想看到常家仗势欺人。
可是,贞娘自动自发的将他的解释解释为:“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青梅竹马嘛,也难怪,一点都不龌龊,我一点要笑话你们的意思都没有,真的。”
“你——”难怪六少奶奶不服气她,这样满脑子黄色思想的女人居然也能上贞节牌坊,从古到今的那些贞洁烈女们都可以再去死一次了。
贞娘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确切说,五少奶奶是她穿越过来见过最可怜最需要同情的女人,而鄂贝子确实是有实力保护她的男人。她乐得将他们送做堆给他们制造机会,至于鄂翰怎么想的,她不在乎,真不行她逼也要将顾挽卿塞给他。“好了,我要回去了,再不走真的就中了六少奶奶的计策。”
幸亏,她也没按好心,从没准备抓人,只是想借此谈一笔生意。所以她比跟六少奶奶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否则——
也不坏就是了,还是那句话——大不了被赶出去,就怕常家为了名声舍不得将她赶出去,而是直接说她疯了将她给关起来。
“不要回去。”鄂翰见她要走,赶紧拽住她的胳膊,突然又想起来她的身份吓得赶紧缩回手:“对不起,得罪了,罪过罪过。”
“罪过什么?”举起那只被他拉过的手臂,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胳臂,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分外的诱人:“对于你个水性杨花之人,你这么客套,是想做伪君子吗?”要不是看在他是顾挽卿的人,她才懒得搭理这样的迂腐之人呢!
“不是。”知道在这个方面男人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一个女人的,尤其这个女人离经叛道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六少奶奶绝对不会在这里抓你,她会将昨天的情况添油加醋的告诉老太太,要老太太今晚来看你。到时候你深夜不在房里,连小月都被你支走,你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够毒,如果用这一招对付顾挽卿之类的女人,估计她一气之下直接就碰死了。只可惜,六少奶奶用错了对象,让这样的妙计变得可笑:“鄂贝子,你认为我这样的人,需要去洗清?”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立刻来一个奸夫选拔赛,挑好了立刻私奔,看以后谁再敢拿她的牌坊说事!
鄂翰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所以今天他也很郁闷他干嘛要跑来凑这份热闹。不过他看到贞娘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彻底急了:“姚贞娘,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把女人的名节当作一回事,但是你想过小月没有,你想过你屋子里的丫鬟没有,你出了事常家绝对也不会留着她们在外面说三道四!”
鄂翰知道她动摇了,虽然她行为怪异但鄂翰就能肯定她本性不坏,否则顾挽卿也不会求他来救她——这么多年了,顾挽卿第一次开口求他,却不是为自己。“还有,这一次没有捉奸在床老太太不会说什么,只会更加限制你,你以后要是想偷人,那就更难了。”他晕哦,他这是在利诱她吗?拜她所赐,他第二次觉得自己做了****。
是啊,要是她被人盯紧了,以后要想私奔什么的那就更难了!贞娘会意:“那鄂贝子有什么好的提议。”
鄂翰知道她是同意了:“去挽卿那里,挽卿早上起就一直再装肚子痛。你悄悄的去,到了那里再请大夫丫头作证明。等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再出来澄清,让六少奶奶也忌惮你三分。”
好主意!这个主意是顾挽卿想的吧?顾挽卿,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如果不是封建礼教的压制,六少奶奶不如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