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汉领着银子走了,阿全走到秦慕辰身后,开始汇报:“那个楚天阔奴才调查过了,从小生活在京城,混迹在鱼龙之地,是个典型的小混混。前不久,因为高利贷的关系被黑帮的人缠上了。他还曾入室偷窃过京城内很多高官豪门的宝物。”
“欠了多少?帮他还了。还有,别让他知道是我们这边出手的。”
“是。”阿全答应着,可是却仍然不离去。
“还有事?”
“这个楚天阔,有些问题。”阿全犹豫了一下,仍然说道,“他在京兆尹那一边光入室盗窃登记在案的就有三起,可是很奇怪,这些都被人压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后面有人?”秦慕辰浓眉紧皱,意识到了问题潜在的复杂性。
“貌似如此。而且他这几日都在京东运河码头打工。”
“那又如何?”
“他来码头的第一天正是第一批米到达之日。而且,今晚还有了最新消息。”
“什么?”
“这个楚天阔会武功,且不低。甚至有可能……跟爷不分伯仲。另外,他跟刚刚那个女子是一伙的。不过他们是最近才在一起的,而且这个女子的底细我们居然调查不到,只知道她无亲无故,好像无父无母还没有家,在美人海工作。”
秦慕辰吃惊的抬头,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再去查,小心一点。”秦慕辰果断吩咐,他不喜欢任何意外,任何。
“是。”阿全遵命,可是他仍然不离去。
“还有事?”秦慕辰疑惑的看着他。
“爷,我们是否应该给自己想好后路?那一日您夜探盗匪老窝,明显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盗匪头子死了,爷受伤了,线索也断了。您想想看,这是一批朝廷户部购买的军粮,预付款打入洛城滕仙冢账头了,可是五千石大米却平白无故没了,滕仙冢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爷受皇上之命,要追回这批米,自然是不遗余力。三皇子挪用赈灾之米私下倒卖,如今眼看东窗事发,势必也在狂吞大米去填补缺口以掩盖罪状。而四皇子当然不会让三皇子轻易得逞。所有人都在四处强行收购大米试图作假,我们也在作假。可是米只有一份,四方势力都想得到,他们都是意有所图,而我们却是最无辜的。”
“无辜?谁说的?事情发生已经十多天了,户部、刑部、禁卫军、各地相关衙门乃至洛城沿线驻军少说也有一千人出动了,可是这批米却是连个影子都摸不到。本来简单的一般盗窃案,越往下查就越是复杂。但是不管案子多么复杂,也不管最后是谁得到这批米,最终都会回到国库成为军粮。换句话说,不管中间过程多么曲折,我们都能完成任务。”
“可是……时间不允许!”
“他们的时间更加不允许。”
“可万一……根本没有这五千石大米呢?”
“那……就收拾包袱跑路。”
阿全看着秦慕辰的笑脸更添一分担忧,爷从来不开玩笑的。
“阿全放心吧,最不该担心的就是我们。如果真的没有这五千石大米,有上述几个人在,造都造出来了。”
“是吗?”阿全还是担心。他们是卷不了铺盖,走不了人的,那一对老小……
“怎么,还有事?”秦慕辰真觉得奇怪了。
“是……是有关老太爷的……”
“爷爷怎么了?”
“老太爷身体好转了……”阿全斟酌着字句,继续说道,“万一哪一天好转的老太爷不慎泄露出了什么,奴才恐怕……恐怕……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秦慕辰本来故作轻松的脸上马上布满了阴霾。爷爷那,真的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是,他又能如何?
“其实刚刚那个女子真的有些像!”阿全小心的轻声说。
“像什么?”秦慕辰不解。
“像二小姐啊,您没感觉到吗?老太爷和小少爷不会同时看走眼的。而且,小孩子的感觉是最准确的。”虽然那个女子的来历有些神秘,但是阿全相信痴呆老人和单纯小孩的感觉。更何况,她的没有来历或许就是为了他们而准备的呢!
何晴野像他妹妹吗?蠢笨冒失,贪钱却又虚伪的那个何晴野?秦慕辰抹去脑海中那丝已经存在的对她的好感,冷淡道:“她这种人像我妹妹?真让人生气。”
看到秦慕辰不甚愉快的表情,阿全立刻道歉:“对不起,奴才只是觉得老太爷现在身体和精神都在好转,这样下去迟早会出祸患的。而且,二小姐从小就不住在府里,几乎没有人认识她不是吗?”
冒名顶替?有……这个可能吗?秦慕辰沉默了,他此刻的心情纷乱无比,爷爷身体的担忧,洛城米案的繁杂,伤势难愈的折磨,欺君之罪的威胁,现在又多了关于何晴野的莫名情绪,他实在有千头万绪需要去整理……
阿全看着秦慕辰沉重的背影,也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躬身告退,这时另外一个秦慕辰的亲卫阿文走了进来。
“爷,顾繁华小姐送来的。”阿文送进来一张纸条打断了秦慕辰纷乱的思绪。“是托飞鸽帮飞鸽传书送来的。”
顾繁华?!秦慕辰的心瞬间麻痹了一下。他以为他早可以对这个名字不为所动了。五年来,这个名字曾是他的骄傲和追求。可是,现实的磨砺却让曾经坚贞不催的爱情一下子散落成泥辗作了尘。
“滕仙冢正秘密进京,津都林家从旁协助。”
规整文雅的字迹,是顾繁华的。秦慕辰抚抚额头,看着手里的纸片,心中一片茫然……既然决绝了,为什么还要给予关怀?
繁华啊,你知道吗?当初你的离弃已让今天的关怀苦涩非常。至少……在我的心里是的!
五年前,秦慕辰生命的转折点,他最有希望也最为绝望的一年。那一年他子承父业考取了功名,在强大家族的支撑下,刚入仕途的他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在短短一个月间便连升三级,他遇见了一见倾心的宰相千金顾繁华,他的妹妹秦可晴也入选为了太子妃的后备人选,他的一切都顺风顺水,称心如意,各个方面。
可是谁曾想到,春风得意马蹄疾却也是马失前蹄的前兆。先是爆出了他寄养在祖母家的庶出妹妹和私塾先生的苟合丑闻。爷爷当机立断棒打鸳鸯,硬性拆散两人,那个贫寒学子最终在雨夜受了伤寒而逝去了,而他的妹妹则被关押了起来。
错误正在极力挽回当中……
却没想到那个怯懦温顺的妹妹骨子里却是如此的叛逆,她死都不肯去参选太子妃,于是这一关押就是整整八个月,在暗无天日,无人理睬的八个月当中,谁都不曾想到她却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他就是秦可沁。
正在极力挽回的错误擅自脱缰……
这件丑闻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秦慕辰的爹娘接到消息就赶往了祖母家,却因为在深夜赶路不辨道路而连人带车跃入了悬崖,车毁人亡,于此同时传来了妹妹自尽谢罪的噩耗。
爷爷顺势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