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安毓然把账本交给刘宽后,开始悠闲地坐着。刘宽坐在主座上,手里也在翻看着那本安毓然给他的账本。不过心里却在纳闷另外一件事情。
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这本帐一定是假的,宁程予肯定已经和安毓然见过面了,而且安毓然肯定知道宁程予是逃出去的,所以他完全没必要再主动送一本真的帐来,那自己手上这本一定是一本假账。可是他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呢,既然人已经在自己手里了,还过来要人,就不怕让自己发现人已经不在再怀疑他?
刘宽思及此,合上手上的账本,皮笑肉不笑道,
“安公子,这东西应该不止这一样吧,这东西到不齐让我们怎么放人,这人放了,我们也就没有底了。”
“你放心,东西自然给齐之后我才会拿人,现在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好好对待我们的人,今日我也只是想看看他而已,没有带走的意思。顺带提醒一下你们,这人要是照顾的不好,东西也是有点难拿了。”
刘宽听后,心里才踏实下来。原来安毓然来这里只是想证明宁程予失踪了,从而让自己没辙,而且与此同时,安毓然也可以证明他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这样既可以借着自己这边拿不出人质为由,拒绝交出东西,继而又可以保证宁程予所在之处的安全,还真是一箭双雕啊。
“自然不会。”
刘宽当然不会因为宁程予已经不在自己手上而慌乱。他自以为是地对自己安排琼鼎走的那一步棋是相当的信任,所以他料定宁程予一定可以在不久后就拿到安毓然手上的真正的证据交给自己,而且是在安毓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既然知道是安公子的友人,那我们自然是好生照看着,不会有丝毫的怠慢,这一点安公子你尽可以放心。等会见到人说不定还比以前长高了几寸呐!”
刘宽自以为幽默地调侃着,然后旁边的一群马屁精就像训练过的一样开始捧腹大笑。
安毓然实在是忍住了欲吐的冲动,打断道,
“刘丞相,这空口说说也是无凭无据,还有若是你们封住他的武功太久,对他的武功也是有极大的伤害,这一点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安毓然轻蔑地看了眼飞云,带着不少警告的意味。
“所以,安公子早日把老夫的东西归还给老夫,我们也可以早日放人。你也知道,这育璧门的人武功一个个都实在厉害,老夫总不会轻易让他们伸展自如吧,这个安公子理应能体会。”
安毓然假装懊恼道,
“这东西一定要明日才可以到,总之,今日先让我见见他吧。”
刘宽似乎得意地笑了笑,“这自是理所当然啊,毕竟二位分别也有一定时间了,难免会有几分相思。”
安毓然其实早就把刘宽心里那点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他要做的,只是拖延刘宽的时间,让他在宁程予回丞相府的时间里无法命令宁程予做更多的事情,今晚,一定要让刘宽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家里。
“飞云,去带安公子见那位小兄弟。”
“是。”
飞云躬身应答道,随后走到门口,
“安公子,请。”
安毓然却不为所动,而是主动邀请起刘宽来,
“刘丞相,你呢,不随我同去吗?”
“老夫才从宫中回来,身体已有些倦怠,就不奉陪了。”
“哦?刘丞相只是累了吗,还是怕验人不合格时我找你麻烦,你就可以玩起失踪的把戏来?”
面对安毓然的不依不饶,刘宽也有些没有办法,“老夫随时都在书房里,安公子你弱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老夫。”
刘宽是真的很疲惫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准备回房。只可惜安毓然并不打算放过他,谁让他一把老骨头还偏执着于那皇位钱财,然后让全天下的人跟着他累。
“若是刘丞相你亲自跟着,等见到人的时候,我也好方便把这第二样东西交还给你。”
说罢,安毓然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纸,朝刘宽晃了晃。
“这上面盖着刘丞相的大印,你就不怕我等会耍耍花招,这张纸你可能就拿不到了。”
那张纸正是他勾结外邦所签下的一张契约书,刘宽只好无奈道,
“为何你一定要老夫一同前去!”
“很简单,”安毓然自信地一笑,当然效果又是迷倒一片,“我不带着你,你的手下随时可以再像上次一样,把我抓起来,我育璧门的人武功虽高,高不过阴人的小把戏,没有你旁边,要我如何安得下心。”
刘宽咬咬牙,“既然你这么希望我去,我就同你一同去看人,但看过之后你一定要把那东西交给我,不要再玩什么把戏了。”
刘宽表现出一副对安毓然手里那张废纸很热忱的样子,他想演的更像,让安毓然自以为自己的假把戏成功了。
其实刘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下的一个最普遍的错误就是假戏演的太真了。安毓然能保证刘宽一定会答应一起去的缘由也是这个,倘若刘宽知道那是张真的契约书,其实也不一定会真的让自己累的至极的身子跑去和安毓然看一个一定不在的人。就是因为刘宽想要让安毓然相信他以为安毓然的东西是真的,所以才演出一副为了真东西不顾一切的样子。
所以啊,这假的就是比真的还真,就是因为演过了头。
安毓然不禁为刘宽的愚蠢叹息了一声。
等刘宽起身后,飞云就开始带着安毓然穿梭在丞相府的走廊中,绕过了长长短短很多条走廊。安毓然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可一把年纪的刘宽已经是累的气喘连连了,
“安……毓然,你……你先……先让我休息一会,先待……老夫把……把这官府换下再说。”
“刘大人莫找借口啊,等你一走再叫上几个高手,我就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了,然后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老夫……老夫……绝不会……这样做的……”
“那大人就在这里更衣吧。”安毓然看着刘宽,一脸体贴的样子,“反正只是一件外衫而已。”
刘宽看了他一眼,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飞云,喊人过来给我更衣。”
飞云无奈,也只能照着刘宽的话去做。
等着那帮丫鬟们跑去拿刘宽的便衣,再是壮丁们搬来更衣挡风的屏风,又是拖了好一阵。最后刘宽终于脱下了厚重的朝服,干掉了满身的大汗。
“丞相大人,是否可以继续走了。”
飞云看刘宽的脸色已经由猪肝色变回了一些,便开口请示。
“走吧走吧。”
“丞相的府邸果真的不同凡响,按照一般皇朝丞相的俸禄也难得买下这么大的宅子,看来平日里丞相大人还真是省吃俭用啊。”
刘宽没力气回嘴了,他也知道安毓然什么都知道,也没必要再假装一副什么清廉的样子。于是示意飞云继续走。
飞云哪敢还带着自己老骨头的上司乱转,他也不敢再多走了,只是走到一个有人把守,有上着大锁的房间外,对安毓然说道,
“这里就是了。”
然后转身去开门。
大锁被飞云很快地打开了,刘宽首先走了进去,然后大惊道,
“人呢!”
飞云后一步进入房间,顺着刘宽的话故作惊讶道,“昨日我来,这里还有人,为何今日就不见了!”
之后,安毓然就悠闲地抱着胸,看着这一帮子人演了一出人质越狱记。
“刘大人,这人不见了,东西还怎么给你。”
“安毓然,你莫要再装下去了,你让老夫陪你走了这么久,现在不要以为老夫会上你的当,早就知道人是被你接回去了,还来像老夫要人。”
“既然这样,我又为何先给你一本帐,这样我岂不是做了亏本生意,虽然我不如我爹明白这盈亏利润,但这一点我至少还是知道的。”
“我哪里知道你耍的是什么花样。”
刘宽转头向飞云使了一个眼色,“去抢了他手里的东西,把人也给我抓住!”
安毓然也不再同他们废话,一个跃身,就上了精致的琉璃瓦屋顶,身后那些武功高强的守卫也跟在他身后开始追起他来。
安毓然知道,那些守卫追他,也只不过是配合刘宽做做样子,只有放他回去,宁程予才能拿到东西。倘若真的要与宁程予为敌,自己真的舍得吗?安毓然的自信有时候也会短暂的消失。
不过现在的他,只是看着被烧的火红的云彩,心里仔细想想,自己也确实很久没有舒畅地驰骋过了,他随手捡起一些脚下的小石子,边跑边砸向刘宽昂贵的琉璃瓦房顶,随着石子像平时一样地落地,房顶上也被砸出一个个窟窿。偶尔听见脚底下传来的惊呼,安毓然也是调皮的笑笑。二十岁的年纪,还是一个喜欢玩耍的年岁。
远边的落日映衬得这个少年奔跑的身影,更加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