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同,你还没睡吧!”躺下的方为突然想起了叶家石场的事,来了精神,睡意无全。
“还没!”吴同闭着眼说。
“你起来,我问你个事!”方为说。
吴同倒是听话,站了起来,坐在方为身边。而躺在一边的胡大鹏却也睁开了眼睛,只是没有起身,想听听方为问什么事!
“吴同,叶家石场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
“嗯……是!”吴同承认了。
“能告诉我,是你什么人吗?”
“是我家的管家!”
方为其实是有心里准备的,看吴同的做派,就像个少爷,听他一说,方为坐实了心中对吴同的看法。
“那你能告诉我,你家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的管家会出现在叶家石场!”
吴同抬头看了看方为,低头不语!方为没有追问,可心里非常想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方为,猎奇心理特别的重。
“你真的想知道吗?”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我家其实是在易安,几个月前,是小土豆哥哥将我从大街上捡回来,给我了一口饭吃,我才活了下来!”吴同慢慢道来:“其实,我家虽是富庶人家,可在易安却算不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只是在易安算上是有钱人家吧!也有几亩良田,几处庄院,这些家产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本来日子过得挺好,可谁想到,当朝大帅的儿子竟看上我家的庄院,要强买,我爷爷和我父亲自然不允,祖上有训,不到山穷水尽时,不得变卖家业,几代相传的家业啊,爷爷自然不肯做这不肖子孙,况且这易安皇城,天子脚下,我们没犯法,他虽贵为大帅,可也不能霸人家产吧!谁想到,他居然联合易安府衙,诬陷我父杀人,将我父押入大牢,我爷爷后来为了救我父,终同意了大帅,要将家产卖给他,可没想到,他居然将我父打死牢中,还对我爷爷说,同意晚了,凡是得罪大帅的人,都没好下场,结果,官差将我家查抄,说我爷爷是同谋,我爷爷气不过,也冤死狱中,田产家仆充公,内眷卖入媢门,我娘和我奶奶不堪受辱,在家中上吊自杀了,而我根据大齐律法,由于不到十五岁,侥幸逃过一役,可是终身不得入仕!后来,我家的田产充公,最终被大帅从官府手中买去,而一些家仆在变卖中,有五人卖入叶家,那个叶家石场的老人,是从小看我长大的管家:朱伯,没想到他都这个年龄了,还要受这个罪!”
只听得方为心惊,胡大鹏咬牙,而吴同却很平静,话语流利,没有感情注入,好像讲得是别人的故事,方为觉得他的泪一定是流干了!
方为之所以心惊,是因为,楚世安是大帅啊!难不成是楚世安这个色老头干的好事!
“没想到,楚世安还会干这么缺德的事!”方为自言自语的说,本来在相府,楚世安对他还算不错,所以方为对他的印象也可以!
“什么,谁是楚世安啊!”吴同奇怪的说。
“就是害你家破人忘的大帅啊!”方为说。
“可当朝大帅不姓楚啊!”吴同也很奇怪方为的话。
“老大,你可真行,楚世安曾经当过大帅,后来皇上收回帅印,钦定楚世安为当朝相爷,现在的当朝大帅可不是他!姓蒋,蒋大帅,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可是……居然不知道!我真服了你了!”胡大鹏收住了方为的身份。
“噢,原来如此啊,那可真奇怪,楚世安不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吗?怎么皇上会夺了他的帅印呢?”方为说。
“好像是皇太后的意思,咳,官场深似海,我也是道听途说,所以皇上给了他相爷的高官爵位啊!具体的不知道!不过,这个蒋大帅不是什么好东西,吴同家的事,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他还有天大的事情……”胡大鹏又再次收住了话。
方为白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什么,说一半留一半,最讨厌这样的人说话了,不过心里却想:按齐朝的官阶,文官至相爷到顶,而武官至大帅到顶,皇上夺了楚世安的兵权,却又给了他相等的权力,真是奇怪?
方为看了一眼吴同,只见他没有咬牙切齿的痛恨,只是一脸的平淡。
“吴同,你不恨吗?”方为小心的问吴同。
“现在,吃饱饭比较重要!”吴同淡淡说。
方为倒吐一口气,这个家伙,蛮有城府的,不说实话啊!
“那老大你的故事呢!”吴同歪着脑袋问。
“你这个小家伙,倒是不肯吃亏,你说完,便要让我说,好吧,你要是想听,我就说给你听!”方为笑笑说:“其实,我也很可怜的,我嫁人后,婆家就死光了,后来娘家也死光了,只好自己出来赚钱养活自己啊!”
“真的啊!”吴同瞪着眼睛说。
“假的!”方为说:“睡吧,别问了!”
吴同嘟着嘴,不说话。
“那你家在哪,你的家人呢?”吴同不死心。
“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方为有些困了,想打发掉吴同!
“那你现在,就是一个人了?没有丈夫,没有父母?”吴同追问。
“对,我现在就是一个人,没有丈夫,也没有父母!”方为有些不耐烦了。
“真的?”吴同很认真的看着方为。
“是真的,我要是有个男人的话,我还用受这个苦啊!让他养我不就得了!”方为想睡了,顺嘴敷衍他。
吴同似乎很满意,眼睛转了转,似乎在说有道理,一个女人要是有个正经男人的话,肯定不会像老大这样,玩着他们玩!
“你男人是怎么死的!你喜欢他吗?他长什么样?”吴同似乎没有了睡意!反而对方为的身世很感兴趣!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叫喜欢!快睡觉!”方为说。
“我当然懂,我当然懂,我不是小孩子!”吴同很反感方为说他是小孩子:“我也有喜欢的人!”
“是吗?你也有喜欢的人,你喜欢谁?”方为则来了兴趣,想听听吴同的心上人!
“何静娴!”吴同说。
“何静娴?是哪家的小姑娘啊?”方为笑笑,真是人小鬼大,吴同看上去不过才十岁而已,早熟的典型!
“她是我妻子!”吴同严肃的说。
“啊!?什么?她是谁?”方为迭声问。
“她是我妻子!”吴同与方为面对面:“她是我的远房表姐,几年前南方发大水,她的村子整个被淹没了,家里遭了难,只剩下她一人,孤苦无依,当时她的亲戚中家境都不好,没有人肯愿意收养她,当时我娘刚好回娘家,遇上了她,便将她接来,后来,当做童养媳养,年龄应该比你小些,不过,也小不了多少,打算当我十六岁时,便完婚,只是没想到,我家横遭劫难,而她的身份,主不主,仆不仆,她即不是官府在册的奴籍,因为没有圆房,没有婚娶,虽为童养媳,可也算不得我吴家的人,竟逃过一劫,和我一起流落街头!”
“那她人呢?”方为说。
“死了!”吴同说。
“死……了?”方为惊到。
“她后来,生了病,无医无药便死在街头,是我亲自埋的她。”吴同说。
“她真的死了吗?”方为轻声的说。
“嗯!不过在官府的户司部里,她依然还在!我没有上报!”吴同说。
“为什么?”方为奇怪的说。
方为的奇怪是有原因的,在齐朝,家里若是死了人,那是要上报官府的,以便朝廷好统计全国人口,上报后,不论任何人,其家属都会得一笔安抚银子,大概从3两至30两不等,这要看是否有功名在身了,有功名的或功名高的,自然多了,一般平头老百姓,也才拿个3两5两的,像吴同这样,他要是报到官府,怎么也会得个3两,何静娴虽然未嫁入他家,可是论起来,吴同也是何静娴最近的亲人了,那安抚银子自然归他,可他如此之境却还瞒着,不能不方为觉得蹊跷!
“因为我还没有娶她,将来我要娶了她,将她葬在吴家祖坟里,现在报上去了,那她仅仅是我表姐而已,算不得我媳妇,将来不能与我合坟的!”吴同认真的说。
“可她已经死了,你不上报,她也成不了你的新娘啊!你总不能将来娶个死人吧!”方为还是很奇怪。
“我有办法的,在易安,母亲有意让她做吴家儿媳,所以,将她寄养在我家另一处别院,方便以后迎娶!而她也极少出门,我们家的邻居也极少见她!怕是也认不得她的容貌了,等将来我大了些,随便找个人来替他,完成了嫁娶,到那时,再上报,何静娴就会以我吴家的人而下葬到吴家祖坟!”吴同说。
方为对吴同的奇思怪想真是想不通,就算何静娴嫁给你了,入了你们的祖坟,有什么实际意义啊,这不没事找事干吗?
“你把这事想的也太简单了吧!你找谁替啊,再说了,她死的时候,官府不会查吗?”方为实在觉得此事多此一举,况且变数也太多了吧!搞不好引火烧身呢!给你扣一顶诈取安抚银子的罪名!
“其实什么人都可以,可以找戏子啊,或是青楼女子,反正用的是何静娴的名子,他们也赖不上,给些钱财就有人干,反正有盖头,别人也看不到,就算是男人都可以,到时只有我去掀盖头!”吴同说:“至于她死的事,也好办,只说溺水身亡尸体找不到了,或是得的是天花这种传人的病,反正到时再挖出静娴的棺材摆在家中即可,再说,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每天都会有死人上报,官府才不会留心,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你为什么非得让她嫁给你啊,死了也不放过她!”方为不解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