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到客厅里的灯亮着,孙雅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温暖了,每天一个人面对着这个空房子,总是感觉冷冰冰的。仅仅是一盏小灯,却让人心里倍感关怀。人无论怎么漂,只要有人牵挂,心灵就有了寄托。不论这份牵挂来自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停好车,冯勇盛情地把箱子搬下来,自告奋勇地要提到楼上去,孙雅想拒绝,又觉得那样会将自己的小心眼暴露给冯勇。所以她大方地开楼门,大方地上楼,大方地在锁孔里旋钮钥匙。
门开了,客厅里的灯亮着,可连喊了两声都没有听到王白领应答。孙雅看着冯勇额头沁出的细汗,耸了耸肩道:“可能是给我买饭去了,还没有回来。”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又冲冯勇道:“你的车开的太快了,比她去买份快餐的时间都快。”说完就转身自顾到卧室里换衣服去了。
冯勇悻悻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抬起手腕盯着他的劳力士看去。他晃了晃手腕,怀疑是不是劳力士出了问题,怎么半天只走了五分钟,抬头和墙上的石英钟对照一下,两个表竟然如此默契地一分都不差,如果要完全精确到秒的话,冯勇特意算了一下,劳力士比石英钟慢了17秒。
时间简直就是在一秒一秒地挪。冯勇抬一次手腕,就细听一次门外有没有脚步声传来。
孙雅在卧室里换好衣服,把换下的衣服拿在手里,呆呆地坐到床上发呆。她觉得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太合适。听听外面没有走动的声音也没有开门的声音,就知道冯勇还坐在那里,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正寻思着,门铃响了,刚出卧室门就看见冯勇已经在拿着听筒开门禁了。看着冯勇把听筒归位转过身来,孙雅勉强地笑了笑问:“是笑笑吗?”
冯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尴尬地站在那里,有点无所适从。孙雅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要喝点水吗?”
“不用了,谢谢。”
随后便没有了声音,两个人都在期盼王白领的到来。噔噔噔噔,高跟鞋踩到楼梯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可似乎还摻杂着别的脚步声,冯勇抬头的时候,王白领已经站到门口,他刚冲王白领微笑了一下,紧接着从王百领的身后又冒出一个身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正冲着冯勇微笑,是雷冰。
两个男人还是那么默契地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王白领进门就开始喊:“小雅,小雅。”孙雅从厨房探出身来道:“在这儿呢,洗水果呢,你这么大声要把人耳朵震聋了。”说着端了一盘子水果出来,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盯到了雷冰的身上,看了看王白领又看了看雷冰,然后冲着王白领小声地问:“怎么这么眼熟,是雷冰吗?”她虽然声音不高,但冯勇和雷冰都听到了。王白领瞪大眼睛看着孙雅,一脸惊愕地问:“连这么大的人物都忘记了吗,真有你的。”
雷冰站起身来,走向孙雅,伸出右手道“孙雅,你好。我是雷冰。小人物一个,不足挂齿。”雷冰的话反倒把孙雅逗乐了,她把水果盘交左手,腾出右手和雷冰握了一下说:“大才子大驾光临,小屋蓬荜生辉啊。快坐,吃点水果。”
王白领把手里的外卖递给孙雅说:“你的饭,我特意跑了很远给你买的。”
孙雅打开一看,高兴地直叫:“好久没吃这家的鱼香茄子了,谢谢你啊白领。”
“我就是你肚里的蛔虫,你喜欢什么我都知道。”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乐园里,似乎忘记了还有两个男人的存在。尤其是王白领从进门到现在没和冯勇说一句话,已经让冯勇的脸色难看地一阵红一阵白了。他的眼睛盯着王白领,可因为雷冰就在旁边,所以他也时不时地把眼神调开一会。
雷冰拍了拍冯勇的肩旁,当然这个动作没有让两个美女看到。低声说了句:“兄弟,我先走了。把握好机会。”然后起身走和两位美女打招呼说:“明天还要早起,我先回去了。”
孙雅刚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到嘴里,抬起头来,恩恩地冲雷冰点着头。起身和王白领送雷冰出门。
到了门口,王白领把孙雅拦住说:“你吃你的吧,我下去送就好了。”孙雅好容易把茄子咽到肚子里,回过神来站在门口朝已经下去一层的雷冰道别说:“老同学,有空来玩啊。”
“嗯,不会客气的,一定会常来。”雷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王白领和雷冰有说有笑的声音渐行渐远。
屋里又只剩下孙雅和冯勇两个人,孙雅见冯勇低个头一言不发,有一点同情还是怜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缓缓地道:“晚饭吃了吗,这里还有一盒。”冯勇抬头看着孙雅,眼里有一丝歉疚,一丝忧伤:“小雅,对不起。”
孙雅内心刚刚平息的波澜又一次涌起,不自在地低着头搓捏着手指,缓缓地道“其实,我应该祝福你们,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无所谓谁对不起谁,谁都有选择爱情的权利。”孙雅抬起头来,笑了笑说:“笑笑很单纯,你要对她好才行。”
冯勇点了点头,满心的感激却无以言表,温柔地看了一眼孙雅说:“我下去找她。”然后就径直出门了。留下孙雅双眼望向门口的方向愣愣出神。爱过,想忘记又谈何容易?
王白领看着雷冰的车慢慢远去,消失在楼的转弯处。正顾自站在路灯下发呆,想着他被发配到那么艰苦的地方着实可怜。可她怎么也想不通雷冰为什么非要听任公司这种没有人性的安排,为什么不能拒绝或干脆换个公司,问了好几次,雷冰都不答,只是摇头傻笑。
冯勇的一声轻唤,让王白领回过神来:“你怎么下来了,不留在上面陪小雅?”冯勇一脸严肃地盯着王白领,眼珠一动不动,他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答案,看到自己的未来。冯勇走近王白领,低沉地道:“我是特意来陪你的。我到你租的房子里去了,没有等到你,而是碰到了小雅,把你的行李送过来,扛到楼上,然后继续等你。就在这里等你,尴尬地低着头不敢看孙雅,但还是想等你,等了很久,一秒一秒地等了很久,只想等你回来,见你一面。”说话间眼里透出忧伤与丝丝缕缕的义愤。
王白领看着冯勇忧伤的眼神,身子震颤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把步子稍微挪后了一点,呼了口气说:“冯勇,我真的不能接受你。对不起。”
“是因为雷冰吗?”冯勇又一次问起这个话题,因为在他心里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的通的理由。
王白领面露不悦,急吼道:“不是因为他,冯勇,我再说一遍,我和雷冰只是同学,是好朋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他有女朋友,她女朋友我也很熟悉,所以请以后不要再讲这样的话,好吗?”
见王白领真的生气了,冯勇忙赔起不是来:“对不起,笑笑,我再也不提了,发誓再也不提了,陪我走走好吗?”
看冯勇满脸的惊恐,她知道这个男人很在乎自己,可是真的不能在一起,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坚决不能动摇。两个人漫步向前,却一句话也不说。冯勇在静谧之中感受着心爱的人在身边的幸福。
道路的两边,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早已凋谢了,绿叶却正是茂盛的时候。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有生机。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花枝,吹动了王白领的裙摆,拂起了她的绺绺长发。王白领用手指轻轻把头发顺着耳际理去。微低的额头,长长的睫毛,袅娜的身姿,在微风的吹拂下,这个女人时时刻刻在激荡着冯勇的心。他向王白领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一点,装作漫不经心地拉起了王白领的手,心潮却澎湃不已。
王白领停住了脚步轻轻地把手抽出,冲冯勇微微一笑道:“你,过界了。”然后就朝楼门跑去。冯勇微微一愣,凝视着王白领的背影,直到她的整个身子都没到楼门里。
他缓缓地移动着脚步,缓缓打开车门,缓缓地启动车子,缓缓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