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工合作,红白脸轮着唱,不断往领班嘴里套话。如果不是王华一上来就点三份天九翅,又要了一条3斤的东星斑,领班可能早就不耐烦了。边点边问,点四个菜就用了快20分钟。看着王华又要了6只招牌红烧妙龄鸽,领班就更卖力了。他正想要是推一下店里的新菜时,包房门口走进了一个年轻人伙计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领班脸上露出了几分嘲弄的笑意低声说了句知道了,那伙计便又转身走了出去。
坐在边上的王华耳朵抽动了一下,两人的对话便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刘老头在鸽房偷鸽子让厨房的小二看见了,包师傅找他说了两句,他发了顿脾气就说不干了,在后厨闹开了。”那伙计说道。
“偷鸽子!现在的岘港经济虽说还是很困难,但是也是逐渐恢复,早没了饥荒的影子。就算手再紧,偷几只鸽子又能顶什么事呢?”王华心里飞快地想着。
待那伙计一出去,他就接话说:“哎呀!怎么,有人去偷鸽子。”王华语气平淡,手里翻着菜单,仿佛很随意地一问。他话刚出口,唐傲和立花对望一眼。两人对视一眼后,立花端着一杯茶走到了窗前。
领班有些尴尬,也只能回答说:“是啊!哎!还是个跟着老板熬过倭占的老人,实在是想不明白啊!现在也只能赶他走了,这事……”
“这种人就赶出去那是便宜他了!来再上个干炒牛河吧,看看你们师傅的手艺。”王华说罢菜单往旁边一摆,拿起茶壶去给唐傲续茶。领班说声稍等,就出转身走了出去,一出门口王华就听见他吩咐说:“把工钱给他结清楚,让他拿着鸽子马上给我滚!”
王华敲了敲桌子,立花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伸着脖子往下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却听见鸽子“咕!咕!”地叫了两声。她看向对面街上站着的熊天赐,这里离九龙城寨太近,他穿上了苦力的马甲短裤,戴着顶斗笠遮住他那张特征明显的脸。仿佛是感觉到了立花的目光,装着在等活的他抬起头看见立花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他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佝偻着身子不急不慢地往街口走去,而那人提在手里笼子正装着几只鸽子。
跟踪人是技术活,熊天赐只是个打手,再说就他那大块头只怕没跟几步就被人发现了吧。所以唐傲一早就给他请了专业的人。熊天赐把身前找活的牌子一收走了,朝着那男人快步走了过去。谁也没有留意,身后几个一直逗着两只土狗的小孩也跟了上去。
熊天赐个高步长,只是几步便跟上了那男人。那男人仿佛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他,有意地停住了脚步!熊天赐也没特意看他,只是两人擦肩而过时撇了他一眼,仿佛是被旁边的人碰到了手上的牌子落到了地上。他弯腰拾起牌子,转身便就快步走了。
那男人看着熊天赐的背影一眼,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继续低着头往前走了。他并没有留意,在他回头那时,两个半大小子正抱着一只黄狗在他身边站了一会,而那只黄狗的鼻子正往他身上猛嗅。如果有金爷狗场的人在,应该会有人认出来这两个都是狗场里的狗奴。
……
凌晨四点的时候一个贵公子打扮的人身边带着个管家,敲响了一栋小院的大门。一长两短的三声敲门,很快角门就出来了一个人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将两人请了进去。到了花厅丫鬟刚给两人奉了茶,一个管家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唐傲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玉佩往角几上一放,那管家拿起来翻看了一下,便双手递了回去,朝唐傲弓了弓身子问:“这位少爷有什么吩咐?”
“我在找个人,如果找到了,我想找人跟着他!”唐傲一边收起玉佩,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管家沉吟了一下,问道:“点子很硬?”能在这时候找来的不是急就是点子扎手。
唐傲点了点头,语气低沉地回答:“很扎手,专业的!”
管家眉头皱了皱,朝唐傲施礼告了声罪便走回内间去了。不一会儿,管家又快步走了出来,说道:“人已经给您安排好了,一会你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在大门那边候着您,那些人您随便吩咐。”
等两人到了门口,却是看见一个白头发老头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和两条土狗站在一旁道上等着他们。老头看了两人出来便迎了上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已经是大清已经不知道亡了多少年了,他居然先给两人打了个千儿。他语气平淡地说:“给二位爷请安了!奴才狗二领着一帮狗崽子听您吩咐。”
唐傲没理会他,只是打量着几个半大孩子和那两条土狗,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王华上前问道:“你来还是都是半大孩子,能顶用吗?点子可是扎手得很,要是被人把线掐断了可是要坏大事的。”
狗二语气还是很平淡:“回主子的话,我这玩狗的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祖上都是在宫里侍候的。”
“喔!”唐傲将眼神从那帮孩子上移开,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瘦高的白发老头。辫子已经剪了,但还是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脚上踢着一对黑布鞋。“真的没问题吗?”唐傲再次确认道。
狗二有节奏地拍了几下手,两条黄狗就都窜到了他身边蹲了下来。狗二蹲在身子,在两条狗头上摸了摸,看着两条狗说:“我带出来的玩意儿鼻子只要闻过他的味道,他就跑不掉。”说完他转过头盯着唐傲的双眼,眼里满是自信。唐傲打了个响指,对王华扬扬了下巴让他安排车去了。
狗福和狗宝带着其中一条叫花狼的土狗,一直跟着那伙计。他们和那伙计总是保持这一个街口的距离,无论那伙计怎么回头观察怎么停步都不可能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很警惕,甚至强行穿过一家店铺,前门进后面出。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手上的鸽子一不见了。佝偻的中年人也不见了,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西装,手里提着个黑色手提包,还带上了一副黑框眼镜,完全就是一个洋行的精英。说实话如果不是靠着花狼的鼻子,谁也认不出他就是那个跑堂的伙计了。
狗福和狗宝带着花狼到了一栋很普通的三层楼下,花狼对着那栋楼叫了几声。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在楼对面的墙上涂鸦似的画了个图案就牵着狗走了。在确认那伙计留在了楼里之后,他们就将花狼交给了等在街口的狗富和狗芊,而那栋楼对面街上也来个杂耍班子,一个老头带着几个孩子玩起了狗戏,不一会就引来了不少人。
那伙计进了门之后,就有人在二楼伸出头来四处张望,他还看了对面街那个小贩一眼,见没有信号他就关了窗回房里去了。当然他和那个当暗哨的小贩也发现了那个杂耍班子,但这种事情就不少见,而且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就更不当一会事了。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杂耍班子见人都回去吃饭了也就停了表演,老头领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就买了饭在是街上解决了。吃过饭不久,那楼里就断断续续走出不少人,可这楼里的人再多也没有金爷狗场的狗多啊,他们很快就都被盯上了。等狗二回到城寨,手下人已经等在家里了,十多号人一个都没跑到,他不屑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吐了句:“真是扎手啊!我呸,也不看看我狗二的手段。”
……
陈府二楼,陈梓楠正坐在陈岄的房间的小客厅里。茶几上放着一摞账本,地上还摆了不少。陈岄看完最后一本,把账本往茶几上一丢说道:“这几年我都没有什么心情管家里的生意,这时候要接手简直无从下手。”
“这几年舅舅没有分红,可钱去哪里了?”陈梓楠有些疑问地说道。
陈岄皱了皱眉头,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倭据时那么乱,……”不等她说下去,陈梓楠就打断她说:“这也不对啊,账目上生意可不见少,上几个月还有账上还有大笔的现金。你看这……”
“5月结余现金:53063元”
“6月结余现金:60386元”
……
“应收账款和存款也是不少,就是这两个月不但存款没有了,连现金也就剩下了12600元,舅舅就没有说用来干什么了吗?”
陈岄摆了摆手,笑着说:“你舅舅素来办事妥帖,生意上更是从来没有出过纰漏。要是真有什么不得人的事,能直接这么写在账上给我们去查!”
陈梓楠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些生意上道道。但是他心里肯定陈孝正肯定有问题,不然下午他们过去查账时那些账房先生就不会那么犹犹豫豫的。要知道陈家开的是洋行,记账用的是美元,可不是唐傲赌拳用的港币,要知道现在美元可是叫美金的啊。他心里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轻松,他觉的这些账本里肯定隐藏着些什么,陈孝正的事他就没少从张家哪里听说,他看到那些账本就仿佛看到了一条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