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厨刚被带出去,吴妈转身回来姑奶奶又吩咐道:“再去拿几个大的红封出来,你亲自去赏张家的人的,连刘管家也一起赏了吧!”
见姐姐已经忙不迭地赏起人来,陈孝正提醒道:“这还没有确认下来,姐姐你这就开始赏人……”也不待他说完就被姐姐打断了:“现在赏了,即便不是也是上天给我的一个念想;如果他真的是沈浩,之后还有重赏,我还有重重地赏。我陈岄是知恩图报的人,这点赏算的了什么,那些都是我的恩人,是沈家的大恩人。”
陈孝正知道这个姐姐是个有主意的人,再说了这点赏确实不算什么,他打趣地问:“那你用不着现在就连刘胖子那老货也赏了吧?他可什么好事没干啊?”
“什么没干,要不是那老货点头,他能进得来这宅子?沈浩还不知道要在外面吃多少苦呢!”陈岄说着说着就又抽泣起来。
陈孝正坐了过来抚着姐姐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只要你高兴,一会我也给他们赏。快别哭了,詹姆士医生就要到了,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可就不好看了。”就在此时,福安敲门进来,说是街口的林大夫和詹姆士医生都到了。
陈岄起身回卧室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赶紧出来和陈孝正一起下楼去迎接詹姆士医生。下楼前还不忘吩咐吴妈:“带那林大夫到我房里的小客厅,我安排好詹姆士医生就回去问他话,你好生招待,可不要马虎了。”吴妈点了点头让小厮去将林大夫带上来。
看着陈家姐妹从弧形楼梯上走下来,詹姆士医生眉头皱了起来。如果不是听说这位会德丰大班凯恩的恩人身体不适,他也不会推掉一台手术赶过来。陈岄还没走下楼梯就已经露出兴奋的表情,张开双臂朝詹姆士快步走了过去。
“詹姆士,见到你实在太好了!陈岄结结实实地给了詹姆士一个熊抱,贴面礼之后,她兴奋地握着他的手说道:“詹姆士,你知道吗?我的孩子沈浩他可能还活着,我可能找到他了!”
詹姆士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帮助当时还是英军上校的凯恩,沈家也就不会惹来倭人,落得个满门葬身火海的下场。也就是这个原因,陈家也才能上得了会德丰的这条大船。一夜之间丈夫和一对儿女就这样离自己而去,陈岄几近崩溃大病一场,如果是凯恩介绍了詹姆士这位神医,她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她的故事詹姆士十分清楚,可听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他搞迷糊了。这到底是活着还是没有活着,找到还是没有找到。
见詹姆士一脸的迷茫,陈岄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了。她招呼着詹姆士坐在沙发上解释道:“刚才实在是我太兴奋了,说得有些乱。……”于是她便将这件事的始末和他说了一遍,“……虽说我心里已经肯定他就是沈浩,但是我又不敢确定,只能借着给他检查身体来确认他背后肩胛骨的位置有一小块圆形胎记,我想您能明白我的意思的。”
“哦!可怜的克里斯,我实在为您高兴,但是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我很乐意为你效劳!”詹姆士很明白,虽说陈岄有得是办法去确认那块胎记,只是一来她不愿意去面对不是的后果,二来也能借着他的手确认是否有作假的痕迹。
话说到这来,一行人也不多说就上了二楼。房间里的林大夫自然早就等在了小客厅里,见陈家的两位主人推门进来,他赶忙站起身来施礼:“小的见过老爷,夫人!”说实话林大夫不过是游医,也没有怎么正经学过医术,不过是手里有那么一两个土方子倒也还是很管用。所以他从来都不给那些贵人瞧病,因为他知道要是瞧坏了自己是承担不起那个后果的,所以今天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是什么病他一概是蒙混过去就好了的。
且不说这边陈家两位主人是怎么问的林大夫话,那边詹姆士已经领着护士开始给陈梓楠做检查了。陈梓楠心里那个郁闷啊,我今天是怎么了,就这么两个小时就给两个男人脱光了看个干净。陈治家换他衣服,他就不太舒服,更不要说这个满脸大胡子的洋鬼子不但连他内裤都脱了,还再他身上各种乱摸。我……一万头,一千万头***从心里狂奔而过。更让他觉得无语的是旁边还站住两十七八的护士,自己那没多少毛的小鸟就这么在两位小妹子面前溜里起来。
场面实在是尴尬得不行,还好詹姆士在他的脑袋上一通乱摸之后,就示意他将衣服穿上了。不经意詹姆士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是不是总有些头疼,晚上还爱做梦?”
“你怎么知道的?”这世间有没有神医,陈梓楠不知道,但是就靠这一通乱摸就知道自己有头疼还爱做梦?这未免有些难以置信了,再怎么样也要做个CT,X光什么的吧!
詹姆士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不说什么,朝他友善地笑了笑便领着两个护士离开了。陈梓楠一边系着纽扣,一边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帮你系吧”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提醒陈梓楠一直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也还提醒了他,他还光着屁股。
还没等怜翠走到跟前,他就已经七手八脚地将自己收拾干净了。相比怜翠那略微有些红晕的脸,陈梓楠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关二哥了。上辈子活了一个甲子他都还是个童子身,什么时候有过被女人看光光的经历。虽然男女间那些事也不是不知道,可惜的是都是倭国老师教授的理论。一时间两人竟是无语,沉默中多少有些尴尬。
詹姆士来到隔壁的时候,林大夫已经走了,他知道的东西也被两个红封掏了个干净。知道两人不过是问问张大厨救回来的那个小子的事情,对于已经治好了大半个月的病人,林大夫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和钱过不去,当下也就一五一十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从林大夫的嘴里陈岄已经知道陈梓楠身上有烧伤疤痕,而且七孔流血应该是从高处落到海里,脑子里受了伤所引致的,西医上叫脑震荡。陈岄正等得有些心焦,詹姆士就是已经走了过来,陈岄急忙上前几步握住他的双手着急地问道:“詹姆士,我的朋友,你有结果了吗?”
见姐姐有些过于着急了,陈孝正急忙上前劝道:“姐,你这么心急干什么,先让詹姆士坐下说话啊!”陈岄不好意思的地笑了笑,拉着詹姆士坐到沙发上,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奉上,嘴里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詹姆士接过抿了一口说道:“首先要恭喜您了,虽然他背上的伤疤让那个胎记显得不太完整,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不是伪造的。”
詹姆士刚说完恭喜,陈岄就握着弟弟手抽泣起来。待詹姆士一说完她就控制不住冲到佛堂去,也是陈孝正比较冷静,将她按回座位上不解地问道:“詹姆士,如果他真的沈浩,他怎么会说他叫陈梓楠,而且连他母亲也不认识呢?”
“哦!”詹姆士略一思索答道:“其实也是不难解释的,我在他后脑发现了一个愈合的伤口,证明他之前头部受过伤。从创口的情况看,我认为那个伤应该十分严重很可能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伤害。”
陈孝正略略皱眉,疑惑地问道:“在我们找到他之前,有过一个给他治疗过的医生说他当时应该从高处掉到海里去,脑震荡,这个也有影响吗?真能让人连亲人都认不得吗?”
詹姆士哈哈一笑答道:“亲爱的乔纳森,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组织。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就遇到过类似的病人,他比沈浩还有严重,连语言能力都失去了。在之后这种病人就太常见了,不是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就是大脑了伤。你可以问问凯恩先生,他就有亲身经历。在集中营的时候他被倭人拷打,反抗组织刚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颅骨上穿了一个一英镑大小的洞。哈哈他还能活着而且能恢复过来,真是上帝的宠儿。”
一听这个例子陈家兄妹就再也没有什么怀疑了,而且听说还能恢复过来,陈岄追问道:“凯恩是怎样恢复过来的,詹姆士知道吗?”可惜的是詹姆士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很抱歉克里斯,我看到的例子都只能靠自己,包括凯恩在内。但是相信我,时间就是最好的药,他一定有康复的一天的!”
陈岄还不放弃又追问道:“难道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吗?”
看着泪流满面的陈岄,詹姆士十分难过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就我所知确实如此。如果过度刺激他,甚至可能会往坏的方向发展。我的一个朋友研究过这类病例,外力刺激有一定康复的可能,但是大多数的结果病人要么忘记了更多的东西,甚至有部分病人彻底疯掉了!”说完他又想了想,叮嘱道:“请相信我,不要轻易尝试什么治疗。好好照顾他,如果有可能尽量照顾他的情绪,让他感受到你的爱,这可能是对他最有帮助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