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那画中之人,巫洛面上也是微微变色。
他只同那人说过一次湮的相貌,可那人所做之画,却和真正的湮相似到一种难言的程度。
若说那人是世上最了解湮之人,也不足为过。
“这画是谁作的?”看了好一会,湮才合了画卷,同巫洛问到。
说实话,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怪事,她已经心神疲惫,若不是这画实在太令人震撼,她也懒得再问了。
“就是之前住在这屋子里的画师了。”红衣妖孽倚着墙壁,隐下眼底的惊异,同她说道。“他一手丹青甚妙,我救了他,他没什么好报答的,我就叫他帮你画一幅画了。”
浅浅淡淡的,他说得毫不在意。
湮向来是相信巫洛的话的,听他这么一说,虽然心底还有些疑惑,也不再这见事上纠缠了,将画小心卷起,藏到怀里,勉力挤出一个微笑,似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说,“谢了,这画我会好好收着的。”
事隔三年,她终于又有了一幅自己的画像,不论是谁画的,她还是想好好保存。
“去床上躺着吧。”巫洛好笑的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见她弄完了,眼波一转,突然开口。
这话说得极为突然,又有些暧mei的意思,湮一时间愣了,看着面前那双艳丽非凡的桃花眼,脑里又成了一团浆糊。
“你···你想做什么?”无意识间,她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觉得呢?”见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就惹得那个终日漠然的女子一脸通红,唇角邪魅之笑中竟然多了一分玩味,“当然是接着帮你疗伤了。”
他这么一说,湮才知道自己想歪了,大窘之下,脸上的红晕又增加了些,吃力的朝床边移去。
心头的事情放下了,身上的伤痛也显现出来了,对于自幼怕痛的湮,只是微微一动,她立刻痛得皱了眉头,看着那张几步开外的床榻,她咬紧下唇,愣是没有勇气再朝前挪上一步。
有力的手臂将犹豫中的湮托起,她立刻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目间一片嫣红衣物,连带脖颈间不经意露出的似雪肌肤,看得她忍不住咽口水,小手抓了抱她之人的衣襟。
红衣妖孽就这样抱了湮,将她放在之前那人睡过的床上,因为顾虑到湮身上的伤,他尽量放轻了手脚。收回手掌的时候,掌心处染了些红色,黏黏湿湿的,他抬起手,将它对着阳光反复查看,眉头紧了紧。
“对不起。”看着他眉间微皱,反复查看手掌,湮的脸火辣辣的烧,小声的认错,在她看来,那只妖孽恐怕是嫌自己背上的血迹脏了他的手罢。
妖孽的指尖和发梢在阳光里成了一种漂亮的金色,面目见是难得的柔和,他微微摇头,重新将手掌抵回湮的后背。
“受了伤就别乱跑了。”柔和的内力传入身子之前,湮的耳边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湮的心底荡出一份温暖,不论身子还是心灵,都变得不那么难受了。
她安静的坐着,引出自己体内的力量同巫洛的相辅,为自己疗伤,唇角微微上翘,带出一抹干净的笑意。
······
这般疗伤极费心神和时间,等巫洛收手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个通透。
湮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微微的疼痛,但比之从前,已经好了太多。
她谢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觉得右肩处一凉,其后又被什么东西抚上,酥酥麻麻的,又惹红了她的脸。
“湮,你肩上的花快开了。”巫洛的食指划过湮右肩的红花,从花蕊出向外蔓延开来,他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描绘,眼底竟然划过一丝迷茫,唇中吐出这般的语句。
肩头的花不知何时又抽出了几丝,卷得妖娆,似有光泽流动,比真花更美上几分,感觉在下一秒,它就会完全绽放,开出一朵最完美的彼岸花。
他不是没有见过彼岸花,山洞的寝宫里,大片大片的开满了这样的花,只是她肩头的这一朵,格外的妖娆美艳,隐隐间,牵动了他藏在最深处的灵魂,渴它盛开,又惧它盛开。
“巫洛,你说花开了会如何。”湮低了头,目光正好落在红花和巫洛的指尖上。
“我看不透,所以才期待它的盛开。”巫洛看着女孩低头的娇资,自己也分不清,所期待的,是花的盛开,还是她的盛开,“湮,再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比之刚才,他唇角的笑意突然染上一丝寒,他说,“湮,最后的任务,再帮我杀一个人。”
“好。”他的话她从来都是遵从的,不问缘由。“是谁?”她所要知的,只是叫她杀谁。
“她叫林雪衣,修仙之人。”他的眼底是淡漠的,唇角是寒冷的,吐出一个湮从未听过的人名,“她很强,所以,你要带上帮手。”
“帮手?”对手是否强大,那不是湮所关心的,她相信巫洛不会交给她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只是说道帮手,素来清冷,独做任务的她,有些不适应。
“对,我打算交冥未言和冥袖陪你同去。”
“什么?叫他们?”湮听到这话,激动得想要从床上跳起来,不过却给巫洛拉住了。
“冥未言剑术造诣颇高,冥袖专供药石,用毒极妙,若是没他俩相助,你要杀那个女人,可能性几乎为零。”巫洛将一边快要窜起的小姑娘拉好,同她解释。
湮怔怔的看着巫洛,完全不知道该对这事情发表什么意见。
那两个人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巫洛的意思她也是知道的,要找帮手她也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为什么找的偏偏是那两个人啊!
好吧,冥未言不说了,虽然有些烦人,但好歹还很听自己的话,跟着去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那个冥袖,三年前本是冥之一族处族长、大长老之外地位最高的巫女,结果自己一去就将她压了下来,她心底也算是积怨极深了,在山洞的时候就常常出言讥讽,和自己对着干,湮完全不敢想象,同这样一个恶女人上路,会有多难受。
在别人眼里,冥袖顶多算是一个清冷高傲的美丽女子,可是在湮心里,已经将她规划为这辈子所见,最坏的女人。
两个都是她刻意想要躲开的人,可是,为什么巫洛偏偏把这两个人分派给自己了啊!
巫洛好笑的看着湮一脸幽怨,牙齿同下唇奋斗的场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乌发,令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这里是那个女人的资料,到了流沧城再打开哦。”
湮结果信封,大眼汪汪的看着巫洛,“巫洛,可以换两个人陪我去吗?”
妖孽轻笑,嘴角带些戏弄,“不行。”
“真的不可以么?”她不死心的再问,已经做出久违的小狗似可怜状了。
妖孽的笑容惑了她的双眼,还是摇头,“不行。”
······
就这样,湮的最后一次任务,在她的极度哀怨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