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在你的心脏划过,由内到外发麻,一股气流自我右边将我刮倒,我好不容易半站起来又跌了下去,然而,我睁开眼睛之时,那恐惧的货车已经从我身旁驶过,离我不到半米,一辆车撞击在货车侧身,车头深深陷入货车车身。最让我吃惊的是,这辆面包车还是辆警用车。
看来是路过的警察发现了我,从侧面撞击货车,硬是将货车横向推移了开去,保住了我的小命,这份勇气和毫无偏差的技术还真让人佩服。
司机被吓蒙了,跌跌撞撞从车上跑下来,看见我的样子,估计以为自己撞到我了,一个劲地说着抱歉,还在解释他真的每看见我在他车下。
这种货车的座位偏高,很容易造成下方的盲点,而且他也没撞到我,我跟他说没关系,以后多注意就好。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那警车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那压扁的车头,隐约有个人影,我必须得去看看这位救命恩人有没有事。
货车司机也明白我的意图,搀扶着我去到警车的位置。
“是你!”我很惊讶,警车里坐着的竟是个熟人,陈木炎警官!
陈木炎头耷拉在安全气囊上,和他那张冷酷的脸意外产生了莫名的喜感,我笑了笑,忽然觉得这时候不该做这种事,马上收回了笑容。
货车司机很紧张,看见陈木炎又开始结结巴巴地认错道歉。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找个修理厂,修理费用来警察局找我拿。”陈木炎扭动着身子像从驾驶位挤出来,无奈他虽然消瘦,可被挤压过的车头加上安全气囊使得可以存在的空间更少了,一时半会是不能出来了。
货车司机如释重负,他原以为还得背负交通罪名,现在居然还能免费修理车子,实在是让他有点想手舞足蹈庆祝一下了。
临走时,货车司机又说了句:“幸好我今天还没拉货,要不然就这小车再撞几次这姑娘也得滚车轱辘里。”
陈木炎觉得货车司机太罗嗦了,他沉下脸,冷冷丢了句:“是要我查处你们超载的事吗?”
货车司机一听又惊又怕,赶紧跑开了。
我看陈木炎自己是没办法出来了,被卡在座位里怪难受的,于是我就去拽他,可手指一用力就剧痛无比,那被人踩住的手指是真的断了。
“会报警吗?”陈木炎问我。
我很想鄙视他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但他一脸的认真和刚刚救过我的事实,我不好发作,只好不爽地点头。
“那还愣着,你觉得我能靠你出来?”
“我没手机!”几乎是半吼着,我喊出了这句话。
陈木炎楞了下,可能是当今社会没有手机的人太少了吧。“我裤子的口袋里有,你找出来。”
我答应了,可刚答应就后悔了。时值夏日,陈木炎应该只穿了一条很薄的裤子,我这样伸进人家口袋里掏东西,不大好吧……
在陈木炎的怒目注视下,我把手贴近了他,一股热气袭上了指尖,我感觉脸颊烫烫的,不禁低下了头,当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我的心跳居然比之前货车要撞向时还要猛烈,我尽量只伸长了手,深怕陈木炎能听见我心脏跳动的声音。
就在陈木炎催促了三次之后,我好不容易把手机拿了出来,此时已是额角满汗。
待陈木炎的同事来之后,他们费力地将他从车上抬了出来,并撩起了他的裤腿,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一再的催促,双腿上全是深紫的淤青,长时间卡在狭小的空间造成的。
我更加抱歉了,很想说点什么,却半天开不了口,他们换上另一部车子准备离开,陈木炎突然回头叫住了我:“一起上来!”
“嗯?”我不明所以。
“你的手不是也受伤了吗?”
我才想起疼痛的手指,已经在紧张与尴尬中麻痹了。
时隔不久又见到了花公,他很是担心我,但要守住医院大门又不方便来病房看我,只好叮嘱我小心,这份关心让我特别温暖,我爸妈一直都把我当男生,不许我哭,学会坚强,摔倒了,只能自己站起来。
小指被包裹着像个小型的棉花糖,想动一动,痛得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溪。”
声音很熟悉,那个不带丝毫情感却让我亲切无比的声音,瓶凡!
瓶凡的出现是意外中的意外,却是让我最高兴的事。
“花公有我们宿舍的电话。”瓶凡看出我的疑惑,她从不废话,直来直往。
我却不好意思了,一直想着该如何开口,那句对不起都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反倒需要用的时候,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没什么的,已经习惯了。”瓶凡淡淡地说道,她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活像一位奇妙的占卜师。
她那淡然的语气让我心疼了,被朋友误解是一种习惯吗?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才能达到习惯的感觉?
“以后,我会多跟你说话的,让你知道我都在想什么,我们再也不闹矛盾了好不好?”我说道,非常诚恳。
瓶凡笑了,“很像男生和女朋友的对白。”
误会前嫌在这一刻被笑容融化了,是啊,在她出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就算我误解了她,伤害了她,她还是会担心,立刻跑来医院看我,我们的友情不知不觉中越发深厚了。
我们办好手续就准备离开,在医院门口碰见了马上就要上车的陈木炎,那一大片的淤青也没停止他的行动。
“陈警官!”我喊住了他,“今天的事,谢谢了。”
陈木炎回过头来,发现是我们俩,目光在瓶凡在脸上的停留了两秒,才说道:“你们俩都在,想谢我的话,跟我上车吧!”
我猜想,陈木炎肯定是看上瓶凡了,他每次注视瓶凡的时间总会比别人长一点,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吧。
我看向瓶凡,征求她的意见,她爽快地同意了,我以为是她觉得陈木炎帮助了我所以才答应,但那只是一部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