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小斌没了夜的恐惧,内心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也能掩藏都市的喧嚣和丑陋,夜能还原人性的平等和安宁。
他来到一个灯光幽暗的地方,这里原来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公园。四周是那样寂静,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找到一块草坪,把自己放在上面,摆出一个不规则的“大”字。
朦朦胧胧中,小斌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回到了校园。老师和同学们像是在欢迎远方归来的英雄。周老师两眼发红,拉着自己的双手,连声说“你回来就好。”校长老远就跑来,大声招呼着,“小斌,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呀!”同学们兴奋得不行,拉着我跳呀蹦的。大家要我说说外面精彩的世界。王丽把我拉到旁边,悄悄对我说,这些天,她好想我!小斌被同学们簇拥着去了食堂,食堂师傅端来香喷喷的饭菜,小斌是一扫而光————
“小伙子,怎么睡在这呀?”一声悦耳的女中音把小斌从美梦中惊醒。小斌睁开惺忪的双眼,见一个浑身珠光宝气,满眼含笑的中年女人正盯着自己。想到这几天遇到的全是白眼,小斌下意识地揪了揪自己的脸颊,好痛,不是做梦。
“小兄弟,是遇上了了难事吧,能和我说说吗?”“没什么,和朋友走散了。”小斌嘴里说着,脑子转得飞快。听说现在社会很乱,拐卖小孩妇女的人不少,可自己做人家的人大了,又不是妇女,怕什么呢,最多就是给人家打打杂,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呢。“哦,不要着急,小兄弟要是信得过我,今晚就到我家去睡吧!”“这合适吗?”小斌嘴里说着,脚步却跟着这女人在走。反正都这样了,过了今晚再说吧。
小斌来到女人家,才知道这女人原来是家酒店的老板,大家叫她刘姐。刘姐说话总是和声细语的,让人感到亲切。刘姐把小斌安顿下来,找来一套干净的衣服。美美的洗了个澡,有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是上午八点多。小斌伸了个懒腰,感觉几天的困惑早已烟消云散,内心充满惬意。睁开眼睛,到处都是自己以往见都没见到摆设,房间整洁又端庄,整个是雍容华贵之气。
小斌来到客厅,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些早点,还放着一张字条。小斌毫不客气地把早点一扫而光,再细看旁边的字条:“小兄弟,我去酒店了,你安心呆在家里,也可以到酒店去玩。”
小斌可不是能闲着的主。保姆带他来到酒店,那个气派,小斌心底里发出一声惊叹。人们常说的五星级宾馆也不过如此,设备一流,大方豪华,服务员个个都是绝对的美人儿。
小斌在刘姐那里揽了个负责酒店预定的活。主要工作就是为酒店做宣传。整天也只是围着电脑和电话转。小斌多这份工作很满意,看来自己在学校背着老师泡网吧学来的知识还真的排上了用场。小斌干得很卖力,有事打电话又是发图片,忙得不亦乐乎。
“小斌过来,把这身衣服换上!”刘姐全然没有昨晚上的亲和劲,俨然一大老板的派头。小斌穿上衣服,还打上蝴蝶结,活脱脱的一个奶油小生模样,那些美女服务员也禁不住朝他多看几眼。遇上这么个好心的大老板,小斌别提有多高兴,“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地上的马儿跑——”小斌又哼起了那首老掉牙的歌。
小斌现在衣食无忧,整天还有美女相伴,心中充满了对刘姐的感激。几天下来,业务也长进多了。他记忆力特好,脑子对数字特敏感,一些重要要客户的电话号码,门牌号码,小斌真是过目不忘。除了联系客户,小斌还是刘姐最得力的外勤。
小斌工作也突然卖力,一到晚上酒店就特忙。小斌纳闷的是,客人多了,小斌感觉反而更孤独了。这几天,小斌和酒店里的服务员混得熟,平时没事时常在一起聊天。扬州的谢妹和济南的磊科成了他最好的朋友。谢妹不是真名,是艺名。小斌搞不懂做服务员为什么还要艺名,他还去问她,谢妹总是笑而不答,脸上还浮着诡异的笑。
谢妹虽然只有17岁,却比小斌高出一头,有着一张林妹妹的脸。更觉小斌不敢看的是,谢妹的胸脯长得确实太夸张,侧面看去就是两座高高耸立的小山。谢妹十六岁那年就来酒店做事,据说也从家里逃出来的。她在学校的成绩可不是那么好,但数学老师对她特好,常常单独为她讲解数学题,还不时拍着她的胸脯:“明白没,明白没?”一切还好像是很从容而淡雅,再后来就更邪乎,不是拍而是摸了。谢妹当时不经事,受不了这些。但她没有告诉其他人,因为一个成绩差的学生说什么总是不对的。回家和妈妈说,自己不想读书了,妈妈当时下岗,全家就只靠爸爸的一千多块钱维持,心情正糟糕,“不读就不读吧!”妈妈没好气。
小斌觉得好多客人是冲着谢妹来的。文总就是其中来的最勤的一位。这不今天天没黑就开着那辆别克车来了。把车往停车场一停,下车就牛哄哄的。不过那形象可不敢恭维:脑门闪闪发亮,头上只有几根头发毫无生机的耷拉在那里,唯一能表明身份都是那副镀金眼镜,和看到美女时发出的幽幽的光。
“小妹,我来了!”文总扬起那双肥厚的手掌,做了个很是夸张的动作,谢妹嘴里嚷着:“没良心的,这长时间不来看我!”说着小鸟依人般靠在文总的身上。文总也不含糊,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摸着她的胸脯:“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文总急不可耐,拉着谢梅进了包间,一会传来浪笑。说实话,谢妹在小斌的心里并没有恶感,他们在没客人时常在一起聊天,平时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只是对谢妹的一身妖气有点不习惯,特别是一对在外晃悠着的一对大奶子只把你目光往内拽,刚才谢梅在客人面前的一副神态更是让小斌的喉咙像是爬满了小虫,直想吐。
别克车走了,夜色渐渐的给城市布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客人也一波波潮涌而来,酒店前停车坪上各种小车排成一列列长队。就像是情人节集会。
小斌躺在床上出神,这是他最闲暇的时刻。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无数美女的身影。真没出息!小斌捶着自己的脑门。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他脸还是变得通红。
正迷迷糊糊的,有人敲门,是不是有来客人了?小斌疑惑地打开了门。一阵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不容小斌回应,谢妹就闪身入内。“这么晚了,还不睡?”“不想睡了,就像过来和你聊聊!”“聊什么呀?”小斌显得很不情愿。
“随便聊吧”谢妹是有名的利嘴,话一出口就没得完:“小斌,是不是特鄙视我?要说实话!”“不嘛,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小斌来酒店几天就已学会了撒谎。“没说实话,从你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谢梅是个厉害角色,你的内心准逃不过他的眼睛。说实在的,先前谢妹在小斌心中那点好印象早就跑的没有踪影了。只是不知为什么小斌还是强打精神,装着很是兴奋的样子,表明自己还很有兴趣。
谢妹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她说得很动情:我原来在学校读初一,初二的时候成绩一直不错,是大家公认的好学生。我的画画的很好,一次在全市的绘画比赛上还得了一等奖。可是到了初三时,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班主任总是不喜欢我画画,哪怕是在课余时间,一看到我画画就没头没脑的批评我,怕我中考考不好,影响班上的整体成绩。爸爸妈妈也不支持我,说我是不务正业。真是郁闷,就连一个理解我的人都没有。
一次我在公园闲逛,遇到我小学是一位同学,,到大街上逛了一天。她说话很神秘,出手很阔绰,给我留下了电话,叫我读不下去的时候就找她。
对那位同学的话我并不在意。我不愿意轻易就放弃我喜欢画画的爱好,一次趁老师不在,我偷偷的找到过去我的一些作品,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我画的那些青山绿水,树木花草,曾经都是我童年时代美好的回忆。想不到班主任出现在我的面前,大声对我呵斥:“你真是在棺材搽粉,死活不知,离中考就这么点时间了,你就那么有把握?"我当时吓傻了,罚站整整两节课。
这次老师彻底击碎了我的梦想。放学后我在河边坐了好长时间。回家也不敢和爸爸妈妈说。因为我知道那样只会招致一顿大骂。
我找到我那位同学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悄悄拨通了她的电话。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但是我什么也不想了,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来到酒店后,刘姐对我很好,只叫我做一些端茶洗碗之类。我那年只有十六岁。好多时候,刘姐总是竭力保护我,对客人说我是未成年女孩。
直到去年,酒店来了一个新员工改变了这一切。他叫肖力,是东北人。长相酷似周杰伦。我从小就喜欢周杰伦和她的歌,是他的忠实粉丝。肖力一出现,我就觉得我生命中多了一道阳光,心中燃起了希望。
我们的感情在交流中与日俱增。他敢刚刚从技校毕业,怀着对南方大都市的向往来到这里,做酒店保安。下班后,我们常去公园玩,他牵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那时候我每一天都是在幸福中度过。不光是有多累,只要看一眼站在酒店门前的他,我心中就会涌过一股暖流。
在希望中度过是一种幸福。记得他第一次亲吻我是在电影院。电影中男女主人公相拥激吻,我俩也抱在一起。当我们嘴唇相碰的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已变得空幻。我们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那晚的电影不知是什么,但那影院是我最难忘的地方。
回到酒店,久久都不能入眠。心中一阵阵的躁动,一波又波的渴望。我多么希望她就出现在我面前。虽然他的住房离我是那么近,我还是没有勇气去扣响她的房门。
在期待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从他的眼里我知道今天将有事发生。晚上下班后我到卫生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抚mo着洁白无瑕的肌肤,看着高高耸起的**,体内有一种东西仿佛要喷薄而出。
深夜,他来了。是两团燃烧着的烈火,我们彼此撕扯着对方的衣服。两人一丝不挂的搂在一起。他的嘴唇掠过我的眼睛,面颊,****,然后延伸到下身——我浑身在颤抖,只知道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肩旁,任他在我身上摸索。
“小妹,我爱你!”“力,我也爱你!”一切语言都是那样做那样苍白,舌头都在伸向对方的深处——
一阵撕心的剧痛,他进入了我的身体,一种是痛还痒的感觉直飘脑际,世间一切仿佛就已停滞,我们淹没在人间最欢愉的海洋。我们在大叫,在咆哮,在呼喊着彼此的名字。望着我下身一团殷红的血,他吻着泣不成声的我:“小妹,真不知道你还是第一次!”是他,把我从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了一个女人!
从那夜起,我一天都少不了他,每天晚上只有抱着他才能入睡。我无法想象没有他世界将是什么样子。有一回没看到他,我就回到门口去瞧瞧,看到他的身影心里才踏实。每天都在盼望早一点下班,快快地来到我们两人的世界,他就是我的一切。
度过了几个月的美好时光,他做了服务员,我感觉他和我的距离是一天天在拉大,每天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心不在焉。有时候还有意地躲避我。我害怕了,就像是害怕天空从此没有太阳。有几天晚上回来很晚,满脸疲惫,我问他是不是病了,他总是说没事。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我下决心弄过究竟。一次,我明明看到他去了一间客房,过了好久才出来,问他,他支支吾吾,说是给客人做服务,这是他的工作,叫我别管。
他的工作室是什么呢,他越是遮遮掩掩,我就是越想弄明白。在河边走久了,就会有湿脚的时候。
机会终于来了,他走进了一位客人的房间。我偷偷的跟了上去,从门缝里。我看到了他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一位女客人赤条条的仰卧在床上,他的脑袋正埋在那女人胖乎乎的两腿之间,揣着粗气,妈呀,天天和自己在一起的白马王子竟是这形象,常常吻着自己的竟是这张臭嘴!我的眼前一黑,血液直冲脑门,高一脚低一脚的逃回自己的房间,我什么办法呢,这是在酒店,躺在床上的女人是尊贵的客人,而自己又是他的谁呢?
那天夜晚,我把自己泡在澡盆里,我要退除身上所有的污痕,第二天大病一场,他来看我,我已没有说话的力气,只剩一行行泪水淌过我的面颊。
小斌感到这是个凄美的故事,他的眼眶也在发潮,总象是有一些湿热的液体要流出来。他在心里叹息,是在为自己对谢妹的误解,还是在为花季少女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