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剑走天下,冷面对众生。梁上那位,正是冷面圣手冷易寒。
他的心是冷的。这世上,什么事他都可以不在乎,什么人他都可以失去。唯独钟希同,是他唯一拥有的,视为全部的爱情。
是可怜,不是爱?
这句话把冷易寒做人的根基都打散了,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可怜?呵呵。
他竟然不生气,不愤怒。只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悲痛,万箭穿心不足以形容。
那么,从前的心疼都是可怜吗?愿意与我同死,也是可怜?呵呵,他真想当面问一问,可怜到你以身相许?
不不不!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最初,她是被迫的。是自己假借醉酒之名占有了她。
就是因为这个吧?所以,你要离开,你要永远的离开我了。
冷易寒一时进退两难,一向冷静的头脑好像出现了故障。胸口生疼,血气上涌,五脏六腑好似换了个个,整个人昏昏沉沉。
一分神,脚下动了动。
“谁?”洛东城听到屋顶似有异动,挥手掷了一枚飞镖,高声道:“既然驾临寒舍,不如出来相见吧!”
门上掠过一个黑影,二人连忙推门去看。
“易寒!”钟希同忍不住惊呼,眼角眉梢全是意外重逢的喜悦,脚步不自觉的移了过去。
“钟姑娘!”那人大手一挥,冷声制止道。
钟希同一愣,一脸的不敢置信,疑惑的看着眼前人,讷然问道:“你……你怎么了?我是同儿啊……”
她脸上惊喜的表情尚未退却,此刻却附上了一层悲凉。
“你受伤了吗?你不要吓我……”钟希同满眼都是心疼。
这算什么?这也是可怜的一种吗?冷易寒心乱如麻,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那一个字开始说起。悲痛之情郁结五内,未及回话,先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易寒!”钟希同一声惊呼,人早就飞奔过去,一叠声的唤着他的名字,急切的问道:“你哪里受伤了?”想要抬手给他拭一拭血迹,却被他生硬的推开。
钟希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好像比最初的认识的时候还要冷淡疏离,冷酷的无法形容。
冷易寒自顾自擦了擦血迹,神色冷峻,说出的话,也是字字陌生。
他说:“多谢钟姑娘的怜悯之心,一直以来对在下百般照拂。在下福薄,不能常伴在你左右。还望你日后能好生照料自己,万事小心。庄内还有百事缠身,你我……就此别过。”
钟希同早就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完全没办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洛东城眼见冷易寒要离开,急忙挡住去路,“冷兄,你好像有些误会,不妨留下来说个明白。”
冷易寒冷哼一声,似有所指道:“我冷易寒是走是留,今后再也没有人能左右我。”说完施展轻功,眨眼间没了踪影。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马鸣和万般急促的马蹄声。
钟希同缓过神来,“你打伤他?”
“我根本就没打中。”洛东城急忙辩白。
也对,就算被打中也是外伤,不会是内伤,没有理由吐血。
钟希同相信他的话,静静的说道:“借我一匹马。”
她说的太轻,洛东城没听清楚。“什么?”
“借我一匹马,立刻。”钟希同无比冷静。
洛东城沉默了一下,道:“你要去吗?”
钟希同点头。
“你不是说长痛不如短痛吗?既然早晚要分开,何必多做纠缠。”洛东城带着私心,如此劝道。
钟希同怔怔的流下两行泪,抚了抚胸口,“可是,这里好痛。不管是长痛的痛,还是短痛的痛,我都管不了了。因为他受伤了,他一定很痛。如果我回到他身边,能够让他开心一点点,那我这一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你决意回去了?”
钟希同点头,“是的。”
“这么晚了,你追不上的。不如歇一晚,明早再走。”洛东城做着最后的努力。
钟希同擦了擦眼泪,道:“对,他骑的是******,我追不上。而且,追上了恐怕他也不会听我说话。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沮丧的垂下头,自言自语的不断问自己:刚才怎么了?痴痴傻傻的回了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洛东城看着屋子里久久不灭的烛火,直到天亮。
且说冷剑山庄的门童,心知家主在外。守夜时格外留心,称得上兢兢业业,丝毫不敢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