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孙不宏、凤瑶和柳慕篱又带着林炎步出山门,走下了万佛顶。打算去洛阳,帮林炎找寻亲人。林炎并无异样,似乎元静师太施法将他体内的烈阳压制住,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凤瑶有些沉默,似乎对这个和自己颇为有缘的小弟弟的将来充满忧虑。柳慕篱还是那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似乎即使天塌下来,只要还没砸到自己的脑袋,那她就还能笑出来。
三人并没有告诉林炎的身世,他才六岁,又能懂得什么?何况,即使懂了,也只是平添心事而已。难道让他去杀了自己父亲,给自己的母亲报仇?这样看来,按照元静师太说的,做一个普通人,对林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四人在洛阳城外偏僻的密林中落地,然后走上官道,和往来不断的车马人流一起进城。
洛阳,依山傍河,龙盘虎踞,气势不凡,人杰地灵。为中原第一大城,城内人口众多,商铺林立,百货杂陈,热闹非凡。
四个人都是第一次到这么繁华的城市来,不禁有眼花缭乱之感,尤其是柳慕篱,觉得自己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看到哪里都觉新奇;林炎是个小孩子,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多人,似乎有些惶然,生怕自己走丢了;孙不宏在感叹红尘俗世确实是让人留恋的同时,也在头痛这么大的一座洛阳城,去哪里找林炎的亲人?简直是大海捞针;只有凤瑶依然是那副平静淡然之色,对周围惊异于她的天姿国色而频频注目的行人也是视而不见,不愧为修为高深的峨眉弟子。
孙不宏心思缜密,既然知道林炎的母亲必然是大户人家之女,他就带着三人专门去一些豪门林立的坊间去查探有没有林府,午间和晚上也专门去一些高档的酒楼食肆然后拿出玉佩向伙计打听。怎奈洛阳城中,豪门富户何止千百?连续搜寻了三四天,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几天里,柳慕篱就从一个处处感到新奇的山间小丫头,变成了一幅识途老马的模样,每到一处酒楼食肆,她就喊来伙计,叫上一大桌子小吃点心山珍海味。几天下来,将洛阳的出名小吃大菜尝了一个遍,三个人本就是峨眉的俗家弟子,饮食上并没有那么多忌讳,也就跟着尝鲜。不过三人都是修为精深之人,每餐都是浅尝辄止,倒是便宜了林炎,大饱口福。凤瑶见林炎气色越来越好,而且这几天也没有任何线索,似乎不是短时间就能找到他亲人的,不由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明眸皓齿,浅笑倩兮,让酒楼内的好多食客都看呆了眼。
这一日,四人正在坊间行走,忽听后面车轮辘辘,马鞭爆响,转头一看,有一辆华丽异常的马车疾驰而来,行人纷纷让路。林炎正走在三人前面,忽然被躲避的行人挤的跌倒,半个身子摔到了路中间,这时候马车也已经疾驰而至,眼见林炎就要被驾车的高头大马踩踏上去。孙不宏和柳慕篱不由大惊,凤瑶顾不得是在闹市街头惊世骇俗,纤足一点,飘身上前,一把抄起林炎,站在道旁。
驾车的马匹也受惊人立而起,仰天嘶叫。马车停了下来,门帘一掀,一个人跳下车来。这时孙不宏已经迈步上前,挡在凤瑶和林炎身前。
几人注目一看,下车的是个年轻人,不过十八九岁年纪,长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温文尔雅,一表人才,好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此刻见他连忙拱手躬身,赔罪道:“实在对不住,在下家中有事,便命家奴赶马快了些,险些冲撞了诸位,还请海涵。”
孙不宏见这人彬彬有礼,并非仗势欺人的恶徒,也就抱拳还礼道:“不妨事,公子勿要挂怀。”那人才直起身来,向孙不宏道:“多谢仁兄雅量宽怀,在下。。。。。。”他突然停了口,原来是见到了护着林炎的凤瑶,为她清丽绝伦的容颜震慑,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懂呆呆发愣。凤瑶本来心中有些恼怒,见这人还算有礼,也就平静了下来,此刻见他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嫩脸发红。
直到柳慕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人才俊脸发红,继续道“在下雷擎宇,家就在前面不远,刚才让诸位受惊了,现在请诸位到我家小坐,喝口热茶压惊。”
孙不宏摆手道:“公子不必客气了,我等有事情在身,就不去打扰府上了。”
那雷擎宇却似不愿放过这个结识的机会,躬身道:“在下家规甚严,如让家父知道在下当街冲撞行人,必然严惩,所以还请诸位赏个薄面,到敝府小坐片刻,喝茶压惊,也好让家父知道在下乃无心之失。”
孙不宏似是有些为难,扭头望向凤瑶和柳慕篱。凤瑶轻轻摇头,柳慕篱却好奇心大起,道:“好啊,让我们也去看看什么样的人家有这么严的家规?顺便喝茶压惊,刚才确实是吓了我一跳!”
雷擎宇似是大喜过望,躬身谢过,又让仆人将马车赶来,亲自拉开车帘,请四人上车。孙不宏摇头失笑,林炎只是睁着大眼睛似明非明的样子,凤瑶有些迟疑,但是柳慕篱则是好奇心又起,喃喃道:“我们四个人,这马车装的下吗?”
雷擎宇笑道:“请这位小姐放心,这马车虽然简陋,但是里面还是宽阔的很,坐七八人也绰绰有余。诸位请上车。”
柳慕篱从来没坐过马车,迈步先上了车,凤瑶无奈,也扶林炎上了车,然后自己轻盈地上车,孙不宏随后也上来,最后才是那雷擎宇迈步上车,放下了车帘,命仆人回家,还不忘叮嘱一声“稳着点。”
车里空间确实很大,坐十来个人也不难。但是却不似那雷擎宇所说的“简陋”,而是豪华异常,不仅是豪华,应该是富丽堂皇甚至是奢侈。马车的设计似乎非常高明,行走中马车不见一点晃动;车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车帘放下后,外面街市的吵闹声立刻被遮挡住,车内非常安静;车内满是柔和的光线,竟然是在车顶四周各镶嵌了一枚鸽卵大小的夜明珠;四角也各有一个设计巧妙的托盘,上面焚香,整个车里幽香扑鼻。
柳慕篱仰在柔软的坐垫上叹道:“好舒服,我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哩。”凤瑶不禁瞪了她一眼。
雷擎宇笑道:“如果这位小姐喜欢,在下将这车送你也无妨。”柳慕篱吓的赶忙闭口不言。还用手捂住了小嘴。
雷擎宇又向孙不宏问道:“还未请教四位高姓大名?”
孙不宏似乎对这彬彬有礼的雷擎宇心存好感,直言道:“我们是峨眉派弟子,在下孙不宏,这位是师妹凤瑶,那位是师妹柳慕篱,这位小弟弟是林炎。柳慕篱小孩心性,口无遮拦,还请不要见怪。”
雷擎宇道:“原来是峨眉派的仙家高徒,失敬失敬。柳姑娘口快心直,显是胸怀坦荡之人。不知孙兄刚才所说的有事在身,可否对在下明言,或许在下也可出一点绵薄之力。”
孙不宏道:“实不相瞒,我们此次下山到洛阳来,是替这位林炎小弟弟寻找亲人。怎奈人生地不熟,搜寻四天,毫无线索。”
雷擎宇笑道:“原来如此,敝府洛阳雷家,家父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寻人之事,待我禀明家父,他老人家必然会想出办法。”
孙不宏连忙拱手道谢。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雷擎宇又先下车,帮众人拉起车帘,四人一一下车,不禁又看呆了眼。
这雷府简直是太阔气了!
府门阔达三丈,高达丈半,朱漆木门上整整齐齐有六十四枚巨钉,门楣之上有一块巨匾,以纯金书就两个大字:雷府。匾额之上,雕梁画柱,富丽堂皇。府墙达一丈二尺高,青砖绿瓦。门口还有一道四根巨木搭起的深半丈的避雨廊,有十来个家丁肃穆站立。府门两侧各有一座高达八尺的石狮子。整个门口显得宏伟高大,富贵逼人。门口左侧十数丈远处似乎还有一个侧门,搭了一个棚子正在施粥,排队领粥者几达百人。
见三个人目瞪口呆,连清冷的凤瑶都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雷擎宇上前领路,道:“这就是敝府了,诸位请进。”孙不宏清醒过来,忙带着三人迈步进了雷府。
府内占地极广,庭院深深,房屋林立。院内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假山怪石,古木参天。雷擎宇在前引路,垮桥过湖,穿亭越阁,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才走到一处大厅内。说是厅,其实比峨眉派的万寿殿也不遑多让,厅内站上百人都不会觉得拥挤。靠北首,分两排放了十六张太师椅,分为八组,两椅中间有一个小茶几,正上首是两张分别给主人和主宾落座的乌木椅子,椅垫居然是两张完整的老虎皮。
雷擎宇请他们落座,自有仆人分别送上香茗和各色点心。随后雷擎宇告了个罪走出了厅。
片刻后,雷擎宇走了回来,满脸歉意道:“对不住,家父和家兄外出未归,待他老人家会来,我定然请他帮各位寻找林炎小弟弟的亲人。”
孙不宏拱手道:“那就不用麻烦令尊了,我等慢慢去寻找也便是了。”
雷擎宇忙道:“孙兄不必客气,家父最是古道热肠,而且交游广阔,消息灵通,有他帮忙寻找,自然是事半功倍。”
孙不宏道:“还未请教令尊大人。。。。。”
雷擎宇笑道:“是在下疏忽忘了介绍。家父雷展,世居洛阳,做些小生意。在下是他的二子,长兄雷擎苍,也跟随家父出去办事了。在下还有两个妹妹,大妹名叫雷语蝶,自幼跟随昆仑山碧华门白眉真人修习仙术,现在也未在家中;小妹雷萱儿,顽皮的紧,现下恐怕正在府中游玩。”
孙不宏道:“昆仑山碧华门和敝师门素有往来,想不到令妹是白眉真人门下高足,如此说来,我们两家还算有些渊源了。”
雷擎宇笑道:“如此甚好,家父对修仙之人向来倾慕敬仰,不然也不会将大妹自幼就送去白门真人门下学艺,他老人家回来见到诸位,定然高兴非常。。。。。。”
话未说完,只听一个清脆娇媚似银铃般的声音从侧门穿来:“是哪里的仙家高徒来家里了啊,二哥,我也要见识一下!”随后,一个扎两个小辫,粉妆玉琢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进了厅中,虽然才五六岁,但是雪肤瑶鼻,鹅蛋脸,一副小美人胚子相,可爱之极。
雷擎宇起身介绍道:“这位就是在下的小妹雷萱儿了。。。。。。”
话还没说完,雷萱儿已经呆立在厅中,满脸诧异之色,和霍然起身站立一脸惊讶的林炎同时指着对方的脸说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