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了,杨树不禁裹紧身上的大衣,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做好那件黑色呢子大衣。正想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杨树惊魂未定地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人。
黑色目镜,红色皮质夹克,米黄色休闲裤,白色运动鞋,身后的黄色跑车无疑是最亮丽的衬托,很时尚很阳光很帅气的打扮,再配上那188的海拔,在这凋零的冬天显得鲜活无比。
杨树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来人已来到面前,脱去目镜,展出足以倾倒众生的笑容:“杨树,你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王晓?你怎么成这样了?”杨树仰着脖子问道。
“怎么?不好看吗?”王晓用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拨了拨刘海问道。
杨树语咽:“嗯,不是,很帅!也很奇怪。你真是王晓?”王晓笑而不答,看着她清秀中带着丝娇俏的脸,意味不明地说:“几个月不见,你更漂亮了,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最美的。”
看着面前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王晓,杨树不由地想到前段时间珠珠的黯然,虽然她和王晓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在他们的感情里,自己却是个局外人,更何况他们都分手这么长时间了,问了也于事无补。
王晓走过来勾着杨树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你可不能有了情人忘了哥们儿!咱辆可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呢!走,请我喝一别去!”
杨树忙移开他的手臂:“男女授受不清!咱俩都这么大了,你注意点!”王晓不悦了,瞪着她:“你这是在疏离我?”“说什么呢,你也知道人家有男朋友了嘛!”她嗔道。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王晓僵着脸,重新戴上目镜,径直坐到车里,甩上车门,“唰”的一声从她身边擦过。杨树吓得急忙后退,对着呼啸而去的车吼道:“怎么了这是?谋杀啊!”
抚了抚心口,杨树看看天,心想着哪天要去庙里求个平安符,流年不利啊!要不怎么总是有车跟她过不去呢?
正想着,又是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惊得杨树哆嗦了一下,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移知道身后传来嗤笑声。“上车!别傻傻愣愣的!”杨树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坐到车里大声地带上车门。
“真吓住了?你不是一向胆大包天的嘛?”“王大公子,小女子前段时间刚经历场车祸,经不起吓的!”王晓看了看她,嘲讽道:“就为了那乳臭味干的臭小子?”
“哎哎,说话注意点!你怎么知道的?珠珠告诉你的?”“哼!本来就是,还说不得了?”
杨树没继续纠缠下去,打量着这足够骚包的车,“这车是你借的?”王晓伤自尊了,“你就这么瞧不起人!我现在可比你阔。我带你撮一顿去!”
看着眼前装修的很气派的马克西姆餐厅,她忙扯住王晓,“咱中国人何必吃西餐呢?”“行了吧,杨树,我请得起!”看他那非去不可的样子,杨树心里更是困惑了,王晓怎么就突然暴富了呢?
杨树只来过一次马克西姆,就深感不适合她这种一向俭朴的乡下人消受,王晓是个平面模特,在中国,模特并不是很好混的,尤其是男模特,王晓只是拍拍写真,给一些婚纱摄影做做广告而已,运气好时也会去走一两场秀,收入并不稳定,时高时低,现在王晓又是买车又是请她吃西餐的,杨树是在是有太多的疑问,偏偏又只得忍着,别提多挠人了。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领着他们做到靠着暖气的座位上,王晓看着菜单也不问杨树,直接就点了一份橙汁大虾沙拉、一份红酒肉腿牛排、一份鲜煎鹅肝、一份法式洋葱汤······
见他还要点下去,杨树忙按住他的手,“够了,你也不问我吃什么。”“我不仅清楚你不挑食,对你的饭量也是非常清楚的。”说完他又转头对服务生笑道:“再来一份鲜奶蛋糕,一瓶口味清淡的红酒,谢谢!”
“王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杨树心里痒痒的,是在憋不住了,审犯人似地看着王晓。
王晓晃着郁金香高脚杯,看着里面的红酒波光闪闪,柔柔地说:“杨树,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偷酒喝吗?”
听他挑起这个话头,又一脸陷入追忆的摸样,杨树也不禁怀念:“呵呵,怎么不记得?那可是我第一次喝酒呢,那种陈皮酒真有劲,甜甜的,辣辣的,喝了身上暖暖的。”
“嗯,很好喝,那时是冬天,我们蹲在小树林里,喝了几口酒后就一点都不冷了。”杨树不禁哈哈大笑,“当时是不冷,喝醉了就躺地上睡着了。我妈说她找到我们时,两人正抱在一起直哆嗦呢!”
“呵呵,我记得那也是你第一次高烧吧!不过你到底是小强,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药都没吃一粒。”王晓低笑着抿了口酒,“我那时候就想,这酒真劣质,才喝了那么点就醉了,我在心里暗下决心,长大了我一定买好酒给你喝。”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手里的法兰克自嘲道:“可是现在,和你喝着这法国酒,我又觉得还是那陈皮酒好喝,那时只有我和你。”
杨树感慨:“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种陈皮酒?”王晓眼睛一下子点亮了:“有!你不记得了吗?我们那次偷了两瓶,喝了一瓶,还有一瓶被我们藏在老槐树地下了。”又激动地一把握住杨树的手:“我们过段日子一起回去把它挖出来,在一起喝,怎么样?”
杨树已经不记得还有这么一瓶陈皮酒了,这时看他这么肯定,很是惊喜,愉悦地一口答应。
接下来,两人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很是愉快地用完了餐。
送杨树回去的路上,王晓突然对她说:“杨树,我签约皇天了。”杨树吓到了,颤声问:“签约皇天?你?”“签了有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准备拍一部戏。”
没有惊叫和欣喜,沉默了片刻后,王晓把车停靠在路边,转头看着她红红的眼:“你哭了。”杨树扭过头,“才没有呢,风吹得,谁让你大冬天的还敞个车篷!”
王晓静静地放下车篷,杨树抹了下眼泪,吸吸鼻子,低低地说:“你就不能放弃吗?那只是小时候的一个小约定而已,真有有那么重要吗?”“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即便你已经忘了。”
“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和珠珠分手?”王晓转头看她:“杨树精明如你,为什么也有这么白痴的时候!”
“白痴?我看你才是白痴,娱乐圈多么复杂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闯。以前我们太天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你知道吗?这么久以来我仍是不能完全融入这个城市。”
“因为复杂所以你逃避,把自己所在壳子里,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王晓嘲讽道。
“这不是逃避,这是我来到城里后认清事实,做出的明智选择。”“明智选择?你在高考填志愿时也是因为明智才变卦的?”提到高考志愿,王晓的语气不禁激动起来。
“王晓!你还记仇呢!我都说志愿是我妈后来偷着改过来的,你怎么老是耿耿于怀呢?为了这事你那时整整一年都不理我!”杨树也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王晓静了下来,扶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闪烁,才柔柔地道:杨树,你在害怕什么呢?不要害怕,不要躲避好不好?那个梦想已经不是遥不可及了,我已经碰触到了。你也不用去担心那些复杂的事情,一切都有我,我会一直站在你的前面,把那些不好的统统屏蔽掉,你只需要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
“王晓!”杨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王晓轻轻地搂过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下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
只是,那时候是杨树安慰他。王晓是个孤儿,只有一个奶奶,在孩子们的眼里,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就是个异类,没有小孩会愿意和他玩,所以幼年的他很是孤独。
那时的杨树是孩子王,鬼点子多,最是会玩,比她大一两岁的男孩子都服她。王晓比杨树还要小一岁,小时候又长得弱弱的,一些调皮的小孩都看不起他,杨树也嫌他太弱,不愿意带他打游击。
他就坐在一边堆石子,时不时地看着玩得热火朝天的杨树,眼里虽然不屑,心里却是羡慕的。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在后来有小孩骂王晓是野孩子的时候打破了,杨树愤怒地推开那小孩,理了理他的头发,拉着他的手说:“你才不是野孩子呢,以后你就是我弟弟!”
从此,杨树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两人好得比亲姐弟还亲,只是王晓从不承认自己是弟弟,在一次“比武”后,终于成功脱了弟弟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