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楼层并不高,每栋楼只有三层而已,里面建设的跟公园一般,又颇有些小桥流水人家的田园风格,杨妈妈本不愿来疗养院,在杨树的百般劝说下才答应来看看,这一看便喜欢上了,遂答应了在这里静养,于是皆大欢喜。
杨妈妈因为腿不方便,住在了一楼,杨树老远地就听到屋子里的笑声,心里也欢喜起来,知道妈妈一定在和牌友切磋了。
笑着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今天并没有摆场子,王晓正坐在几位大妈的中间陪她们唠嗑呢!杨妈妈见她进来,转过头惊讶道:“你今天不是不来了吗?”
杨树笑着给几位大妈问好,走到杨妈妈身边,抱住她撒娇:“嘿嘿,想你了呗,今晚我住这儿,咱娘俩好久没一起睡了!”
杨妈妈听了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板下脸来,“闻庆呢?怎么没一起来?你是不是和他闹别扭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人家闻庆对你多好啊······”
杨树暗自翻了个白眼,忙出声辩解:“妈,打住!我可不敢惹您的心肝,他送我来着,我见天晚了,他明天还有个会议,就干脆让他一个人回去,我过来陪您一晚,您就一点都不想你的宝贝女儿啊!”
杨妈妈见她翘着嘴,办出一脸的委屈样儿,好笑地说:“想你干嘛啊?我看你看了二十几年早就看厌了,你要是真孝敬我,就赶紧让我抱上孙子!”
杨树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头疼,这没结婚的时候吧,天天催着她嫁人,结了婚呢,又催着要外孙,长大了真烦!她知道这个话题不能顶,忙把一直盯着她看的王晓推了出来,笑道:“王晓还没结婚呢!按说他也算你半个儿子,你怎么不催催他啊!”
还没等王晓反抗,杨妈妈就点点她的额头,骂道:“你能和王晓比吗?王晓可是名人,想嫁他的女孩多着呢!当然要慢慢地挑。”
杨树看着笑眯眯的王晓,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气不过,笑道:“真是好抢手啊!改天,我给你来个拍卖会,准发!你放心拍的钱,咱俩平分!”
“你把我卖了,到哪去找这么标准又廉价的模特?”王晓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立马就把杨树给堵住了。她看了看斜靠在座椅上的王晓,摇摇头,确实找不到。
王晓见她还真思量起来,伸手扯扯她的脸蛋说:“真是越大越笨!不早了,你送送我吧!”一边说一边拽起她,对杨妈妈和众位大妈笑道,“我改天再来玩,那些水果记得快些吃,不然就不新鲜了。”
这里是疗养院,杨妈妈也不好挽留他,便让杨树送他,杨树本不愿意,但听王晓的口气似乎有话要说,也就跟着他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繁星在天边开着盛宴,清风裹着花香扑面而来,夏虫和青蛙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争先恐后地唱着歌,此起彼伏,却一点都不聒噪,反而更加衬托出夏夜的宁静。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散过步了,杨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家乡的田野边一样,一时兴起,跟着青蛙儿后面“呱呱”地叫,青蛙们似乎得到鼓励一般,叫得更欢了,一下子就赶超了蛐蛐儿,杨树听了哈哈大笑。
王晓借着柔柔的路灯,静静地看着她,脑海里全是他们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的杨树就是这般的调皮着、快乐着。
杨树只顾着低头笑,一个不留神,就撞上了不知何时已停下来的王晓身上,揉了揉受惊的鼻子,抱怨道:“哎呀,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也不吱一声!”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一团温热包围,正吃惊得想挣脱时,却听到王晓在她的头顶上闷闷地道:“杨树,要是我们永远停留在小时候,该有多好啊!”
杨树想到小时候,立马平静下来,心里涌上了无限的怀恋,伸手回抱住他,笑道:“你刚才还说我越大越笨呢,我看,咱辆彼此彼此。”
王晓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将自己的脸埋进她的发间,闭上眼睛,静静地闻着淡淡的发香,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无奈,在此刻都停止下来,只剩下她的笑脸。就这样吧!只要能让她幸福,只要他能天天看到她就够了。
两人相拥了很久,久到杨树的脖子都酸了,王晓这才放开她,笑道:“你该好好补补了,这么瘦,我还真怕把你给压坏了。”
杨树皱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这么暧昧呢?王晓似乎也觉察到了,低咳一下,“就送到这儿吧,你回去吧,记得后天去张姐那开个小会。”
杨树点点头,在他打开车门快要坐进去的时候,还是叫住了他,“王晓,他回来了。”
王晓扶在车门上的手微微一抖,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她,微笑着说:“别担心,你只需按着自己的心走就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杨树心里一热,跑过去从后背抱住他,将涌出的泪水尽数擦在他的背后,哽咽道:“王晓,有你真好!”
背后的温软一直渗透到王晓的心里,他垂下眼眸,看了看缠绕在腰间的手,眼里闪过莫名的情愫,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还是伸手挪开她的手,低低地笑道:“真是傻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谁让你是我的亲人呢!不过,下辈子你得记得还我啊!”
杨树听他这么说,破涕而笑:“行!下辈子我一定连本带利地还你!”
王晓转过身来看她,笑得一脸灿烂,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一下,就坐到车里,关上车门,隔着车窗朝她摆摆手就离去了。
杨树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心里一阵好笑,王晓刚才的笑竟有点挣到了的意思,呵呵,还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呢!什么承诺都只是空头支票而已,他还当真了?
第二天一早,杨妈妈就催促她回去给辛闻庆准备早饭,杨树心里无奈,为了不让她起疑,只好怏怏地回市区。
好在这个时间段好打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她住的小区,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就索性在路边摊买了个煎饼,一边吃一边爬楼,等到了家门时,肚子也填饱了。
满意地打开家门,入眼就是一双男人的皮鞋,心里纳闷,这么一大早的,辛闻庆就跑来了?侧耳听了听,又没有动静,疑惑道:“闻庆?闻庆?”一连喊了好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皱了皱眉,不会是去看那只鸟了吧?转到书房里,里面却空无一人,鸟笼躺在地上,里面的鸟儿却不见了,地上还遗留着一根绿色的羽毛,她心里顿时一惊,不会是遭贼了吧!?
这个念头在脑里一晃,她就心慌起来,顾不得害怕,她忙撞开卧室的门,快步走向壁橱,蹲到地上,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精美的粉色小盒子。
她颤抖着手打开那个盒子,看到里面串在一起的紫色水晶吊坠和白金戒指,悬着的心这才归了原位,她握住那个项链,按到心口,瘫坐到地板上,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没丢,吓死我了!”
“什么东西能令你这么宝贝?”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杨树浑身一抖,手一软,握在手里的项链就滑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叮咚的碰撞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映入了眼帘,脸上犹带着睡意,眼里却透着冷峻,直直地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她顿时被怔住了。
知道那双眼睛扫向她的身旁,她才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捡地上的项链,却触及到一只大手,温热温热的,她却似被烫到了一般,忙缩回手,却被那只手一把握住,她挣脱了一下,却未得逞,那只手似长在她手上一般。
林森一手紧握住她,一手捡起地上的项链,放在手心,面无表情地仔细地端详,眼神深邃得似无底的黑洞一般。
杨树坐在地上,就这样与蹲在她面前的人僵持着,嗅觉和触觉在此刻分外的敏锐,一团温热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右手,浓浓的酒味扑打着鼻腔,诡异的空气透过毛孔渐渐渗透到她的心里,又尴尬又不安。
渐渐地,她低下了头,盯着地板,却无法忽视头顶如炬的目光,咬咬唇不知如何开口。
林森盯着她摇着的唇,握住她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手指抚过无名指上的凸起,低头一看,璀璨的光芒直射他的眼眸,却没点亮他的眸子,反而更加黑了起来,他捏住那枚戒指,欲将它除下来,手里却突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