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007瞪大了眼睛，“除了学院的人谁会用这么傻缺的手机铃声？”
“别扯淡的，你修过实践课么？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带着手册出来任务，你这样跟带着说明书开着有什么区别？”
“我虽然傻，但我好学习可以么？”简雨说，“把墨镜摘下来，我看看你的样子。”
“真受够了。”007只好把黑超给摘了下来，现在简雨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摘墨镜了，摘了墨镜之后看起来有点猥琐而已。
“我还要看记号。”简雨说。
“节省点时间嘛！难道你非要按照操作流程走？一看你就是个新手！是我把东西交给你，又不是你把东西交给我，你怕什么？”007皱着眉头。
“按手册来，我还要看记号！”老实学生简雨指着手上的条目坚持。他不是不想潇洒，是没本事潇洒。第一次出任务，他路子还没摸熟呢。来的公车上他抱着任务手册研究，跟考试一样，纯靠临时抱佛脚，一步漏了的话，下一步他就不知该怎么接上了。
“真啰嗦！”007嘟嚷，“走，去那边的柱子下面。”在白色立柱的阴影里，007单手扶着柱子开始脱裤子。
“卧槽你要干嘛，光天化日你耍流氓啊。”简雨惊呆了。
“谁叫你非要要看的，活该！”007指着自己的屁股蛋，努力朝上，露出上面的火炬图案。
“坚持会，我对对图案，”简雨赶紧在iPhone里翻看原图。
“你妹啊！”007骂骂咧咧。
“行了，身份验证通过，我们办交接手续吧。”
“等等我。”007低头穿裤子。
“你纹在屁股上干啥？”简雨觉得很好玩。
“还不是遭殃的学院，说是纹到显眼的地方会被其他组织发现，真是！”
“我把18以666的形式送给学院！”简雨很欣赏。
他递过交接文件，“签个字，摁上手印，然后给学院发一条短信，学院会在任务日志帮你做更新，资料就到你的名下了。”
“哦。”简雨干脆偏腿坐在地上开始倒腾，对了师兄，你老婆有能力么？”
“屁的能力，会打麻将算不算能力？”007蹲在简雨身边，“良民，祖上三代清清白白，成分是佃农。”
“我说……那个能力。”简雨压低声音。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有，100%纯人类黄种女性，倍儿地道。”007竖起大拇指。简雨一愣。
“地道....好像挺奇怪的形容词。”
“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师兄给你说了就不要不懂装懂了。”007挤眉弄眼的看着简雨。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唠叨一边交接，学院规定的交接手续相当繁琐，或者说对简雨这种穷鬼来说相当繁琐。学院有自己开发的ipad任务控制软件，只要买一台ipad就能在友好的界面轻松完成一切操作，可是简雨只有一台来历诡异的iphone，于是只能靠发短信给学院备案.
“蚊子？”简雨说，空气里咝咝响，蚊鸣般的声音。
“哪有？”007四下里看。
“我也没看着，就是听着咝咝咝咝的。”简雨说。
其实他压根不在乎蚊子，这是这蚊子的声音很烦人，咝咝咝咝，咝咝咝咝，说是蚊鸣，又有点像是无数细沙在金属的表面上划擦。
简雨有点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晒得中暑了，好像又不应该，大厅里的温度一点不高，反而像是越来越低了。
“快点快点，”007说，“我还赶着回去上班呢，翘班太久要扣工资的。”
“行行，我再签个字就行了。”简雨最后看了一眼任务手册，没错的，最后一个步骤是“在交接的书面文件上签字”。他拔出一支水笔咬下笔帽叼在嘴里。突如其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奇怪。”他嘟囔。
“快点啦！”007说，“给人发现就不好了。”
“我说，我没犯得着这么鬼鬼祟祟么？找个咖啡馆不就好了？”简雨说，“现在跟间谍似的，我们干的不是拯救世界的伟大事业么？”
“怕有人跟踪，我来之前好几天心神不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007说，“对了，你知道纸袋里的是什么吗？”
“鬼知道，我一早上就接到任务，我牙还没刷呢。”简雨说。
“不知道就对了。”007说。
“不知道就能不危险对不对？”简雨说，“这个我懂，电影里都是这台词，知道得越多，危险越大！”
“危险还是一样大，只是你不知道，你就不会跟我一样有心理压力。”007说。
“真有那么危险……”简雨正签字，笔忽然在纸面上拉出了几厘米长的一道扭曲的线，他没能控制住笔。
“好……好像有什么不对！”007说。
“废话嘞！早跟你说有点奇怪！”简雨脸色发白，“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周围！”
“什么....东西？”007蹲下去按着地面。大厅里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奇怪的变化，站起来不安地四处张望。
“恐怖袭击？”简雨问。
“翻到任务手册289页，《任务中突发状况的处理》一节……看看该怎么办？”007开始流汗了。
“喂，这个时候翻任务手册还有屁用？得逃难啊！”简雨大声地说。
简雨手忙脚乱地翻书，整个大厅里的人已经开始四处奔散了。那个带着女朋友的家伙大喊：“地震了”
“参照通用救生手册避险……”007说。
“屁！这犯不着翻书？我用脚丫子想也明白！”简雨说，“想不到学长你还是个学院派，没任务手册就不到该干啥了！”
“这里还算开阔，应该没什么事儿。”B007说着仰头看了一眼，脸一下子就白了，巨大的玻璃天穹没有碎，但是却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的尖锐玻璃，粉碎溅开，声音惊心动魄。
007紧张地四顾，“长椅地下！躲在长椅底下！”两个人像是两条抢食的野狗，飞扑到长椅下，几千片玻璃又裂为几十万片玻璃碎片，透过玻璃穹顶的阳光凌乱了，碎片坠落如雨，千千万万片块坚硬的、锋利的光芒翻转着下落……
“妈的，多亏我还有点急智。”007仰头看着玻璃碎片坠落在他们的前后左右，戏碎的渣子在地面上跳跃、闪烁，溅的很高，就显示绚烂的水晶。
简雨没有回答他，他使劲地按着额头，呆呆的看着光芒的坠落。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那些破裂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海潮般涌来，回荡在四面八方，站立在冰崖上的孤峭背影，飞溅到天空的白色冰晶，夕阳沉入黑色的云团。
简雨四处看，以简雨所在的角度，只能看见同样缩在长椅下的人的腿，那些试图躲避碎玻璃的飞奔的腿中，有另外某个人……简雨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就在周围，不远的地方。
那种仿佛日食时月球的影子投在地球表面的存在感你看不见，可你知道他在这里。简雨微微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想，是谁呢？
简雨捅了捅对面的007，“学长，有、有高手……”
007没有回答，简雨扭头看着他，愣住了。007趴在地上，后脑门上插着一块锐利的玻璃碎片，出了点血。他头顶上，崭新的长椅中央，一个狭长的裂开，那块看起来薄且脆的玻璃碎片居然直接贯穿了厚实的复合木板。
“学长你还好吧？”简雨大声喊。007没有回答。
“不要搞笑了啊！学长！这样死是很衰的啊！”简雨颤抖的手伸到007的脖子上，已经摸不到任何的脉搏了。
简雨在震惊中沉默了四五秒，忽然发现了一件再糟糕不过的是，那只任务纸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