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影心里正为艾佳醇的事儿烦着,当下便一个人打了一个巴掌:“行了,你们都出去。”
乐巧放下梳子,屈了屈膝,便走到了外间。
翠儿却强硬的站在房内:“我是二夫人派来伺候主子的,在主子没有就寝前我是哪儿也不会去的!”
苏鸢影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你给我再说一遍?!”
翠儿硬着身子,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其实,她原也不敢当着苏鸢影的面儿这样的。只是今个她去了夏景天那里,却见着夏景天搂着他房里的丫头可惠,卿卿我我的说着体己话儿。她想也没想便踢门进去,当着可惠的面儿给了他一顿好骂。原以为夏景天会追着出来,却没料到夏景天连动也不曾动。所以心里原本就窝着火,这会儿子就没命的发出来了。
这可是把苏鸢影气的发昏:自己屋子里的丫头都赶当着她的面儿这样,这还得了?当下也顾不得翠儿是木婉颐派来的了,命乐巧和另一个丫头叫丝琴的把翠儿按着跪在地上。
翠儿不停的挣扎,叫嚣着:“你敢打我?我是二夫人派来的,你凭什么打我?”
她这会儿心里已然慌了,但口中却好不松软。仍拿着木婉颐当挡箭牌。
苏鸢影怒道:“凭什么?!我今日就让你看看我凭的是什么?!让你看看我到底做不做的主,我敢不敢打你!”她用手指着乐巧,“你给我打!”
乐巧和丝琴对望一眼,出言说道:“主子——”
“怎么?你不敢打吗?”苏鸢影眯着眼睛,她就不相信自己屋子里的人都这么软弱,便看向丝琴,“你给我打!”
“主子!”丝琴怯怯的看了苏鸢影。
苏鸢影浑身瘫软的靠在太师椅上大声喘息:“我这屋子里的人,怎么都这么没出息?你们不是平日都被她欺负吗?怎么这会儿有了这个能打她的机会,也不还手?你们都是傻子吗?”她越说越气,蓦然站了起来,咬牙说道,“好,你们不打,我打!”说着,便上去给了翠儿几个巴掌。
这几个巴掌用尽了苏鸢影的力气,翠儿也被扇的是眼冒金花,却咬着牙齿,不肯求饶。
苏鸢影原想给她个教训也就罢了,可见翠儿丝毫悔改和认错的心都没有,便又伸出手去还要打。
乐巧却往前一步拦住了:“主子,仔细手疼。”
丝琴也道:“主子,翠儿已经得到教训了,您就放过她吧?她下次一定不敢了。”
苏鸢影看着翠儿脸上的又红又肿,哪里还有平日的娇媚?心里也怪自己出手重了些,便松了口问:“你可知错了吗?”
翠儿呜咽着,脸上的肿痛和心里的委屈都化成了泪水。她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小姐?为什么自己不是夫人?
“你知错了吗?”苏鸢影等着她的一个点头,一声应声,可是没有。
苏鸢影伸出手,甩手又是两个耳光:“你知错了没有?”
“我为什么要认错?”翠儿抬起头,喘息着,“我哪里有错?就因为你的身份是夫人,所以你就敢任意打我。我不服气!我就是不服气!”
一旁的乐巧和丝琴见翠儿只逞口舌之利,在心里都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乐巧怕翠儿再挨打,毕竟事情也是因为自己而起,跪在地上替她求饶道:“主子,您就饶了她这次吧?她已经知错了。”
“知错?”苏鸢影被翠儿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她知错了吗?你们哪儿瞧出她知错了?”
乐巧推了推翠儿,给她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你就别逞强了,快认个错吧?”
翠儿看这阵势,知道不认错是不行了,便低下头,蚊蝇般的说了句:“我错了。”
“什么?大声点?”若不是苏鸢影清清楚楚的看着她嘴巴有动,她几乎都会认为自己听错了。她知道翠儿倔强,要强,可是竟然会到这个地步才认错,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翠儿稍稍放大了声音:“我知道错了。”
苏鸢影呼出一口气,翠儿虽然认了错,但没规矩的丫头却是不能在这儿留着了。但见天色已晚,也不便再去惊动木婉颐,于是对乐巧说道:“把她先关进柴房,明日我再处置。”
乐巧原想再劝,但苏鸢影用眼神制止住了她,这种人她这里是留不得了。
乐巧无奈,和丝琴一块把翠儿关进了柴房。
丝琴看到翠儿脸上的伤似乎比刚才更肿了,有些许血从皮肤中渗出来,她慌忙转过脸去。
乐巧知道她见不得血,忙说道:“这里交给我吧,你去伺候主子休息。明个儿还要去米庄呢。”
丝琴感激的看了一眼乐巧,点头道:“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乐巧见翠儿嘴角有些许的血迹,忙取出袖口的帕子给她擦拭,翠儿别过头去,恨恨的说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乐巧站起身来,说道:“我没空对你说什么,你也不值得我说什么。不过,你好好想想清楚,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她看得出来,苏鸢影是不想留着翠儿了。她和翠儿一样都是因为爹娘没钱养弟妹,逼不得已被卖入了夏家。如果夏家容不下她们,她们或许会被卖入青楼,这一生便是竟毁了。
翠儿咬着下唇,接下来会怎样?她刚才根本就没有想过,等乐巧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开始思考。她开始后悔自己和苏鸢影吵了起来,她不过是一个丫头!夏景天现在是靠不住了,那木婉颐呢?她毕竟是她的人呐!不,她瞬间又想到,如果木婉颐知道她和夏景天的关系,一定会把她逐出夏家的。她唯一可以靠的住的,竟是她主子——苏鸢影。
乐巧拿药回来,见翠儿两眼紧闭,呼吸急促的倒在地上,慌的忙去禀报苏鸢影。
苏鸢影刚躺在床上便听到乐巧急冲冲的跑进房内,连规矩都被她抛在脑后,掀开帘子:“主子!不好了,翠儿昏死过去了。”
苏鸢影皱眉,那几巴掌虽然用力,但她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况且,若是真打的重了。翠儿刚才不晕,偏偏是这会儿晕?但也怕真的出了个好歹,毕竟是一条人命,且又是在自己的院子里。
“你和乐巧把她扶进屋子里,再让小厮去请个大夫过来。”苏鸢影坐起身子,有条不乱的吩咐着。
“哎。”乐巧应了,正要掀帘子。
苏鸢影又把她喊住了:“等等!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知道吗?”
乐巧再应,忙忙的掀了帘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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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鸢影看着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起了疑心,难道翠儿真的是被打坏了?
“大夫,你不用紧张。这是咱们家的七夫人,你只管照实说就是了。”乐巧在一旁说道。
“这……”大夫是一个中年的男子,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夫人,刚才那位姑娘脸上的伤口倒没什么打紧,休养个十来天就没事儿了。只是,只是……”他话到重要的部分,又开始吞吞吐吐了。
这让苏鸢影更是起疑,难道还伤到了其他地方?但也应该不会啊,自己明明只有打她耳光啊。
“只是什么啊?”丝琴是一个急性子,见大夫说了吞吞吐吐的没完,不由急了。
大夫看了看乐巧和丝琴,苏鸢影明白了:他有些话是不便单独说的。便打发她们一个守在外面,一个去照顾翠儿。
大夫这才轻声说道:“夫人,那位姑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苏鸢影呆立当场:翠儿竟然是怀孕了,那么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肯定是夏景天的无疑了!
“大夫,这件事情请务必不要宣扬出去。”苏鸢影从柜子里取出约莫有五、六两银子,递给大夫。
大夫忙摇头:“这么使得?这可够我多少次诊金了?”
“这就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吧。”苏鸢影正色说道,“不过这事情您可要……”这件事情如果外传,夏家的声誉定是不保了。何况她还想要看一场好戏呢。
大夫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但苏鸢影递给他的银子,他是死活不收。
苏鸢影见那大夫也是个老实人,便让乐巧送出去的时候,加付给了他一倍的诊金。
苏鸢影略懂些药理,见大夫开的几剂药,不过是些白术、陈皮、茯苓等药,都是安胎之用的。便让丝琴去煎给翠儿吃。表面儿上却说,是恢复伤口用的。
这一忙就已经快到了天亮,乐巧问:“主子,您打算怎么处置翠儿?”
苏鸢影摇头,说道:“算了,昨个儿她也受了我的打。人也昏死了过去,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吧。”
乐巧当下便喜了起来,翠儿虽然对她不好,但被逐出去的下场却让她不寒而栗。
乐巧因为翠儿不会被逐而高兴,实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翠儿自己安排的一场苦肉计。装昏死,博同情,都是在她计划之内的。所以,当乐巧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她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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