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颐教训完翠儿,便在九儿的搀扶下进了房内。苏鸢影正要见礼,木婉颐一把扶住了她,笑道:“今日你是新娘,怎么好对我行礼?等明日再行吧!”
苏鸢影点头,依了。
木婉颐拉着她各自落座,道:“想必七妹一定很累了吧?”
苏鸢影忙说道:“不累。”
“七妹这话我可不相信了。”木婉颐笑着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怎么能不累呢?”她拉着苏鸢影的手,细细的打量,赞道,“那日在厅内倒没有看清楚七妹竟然是这般标致的美人儿。”
苏鸢影故作娇羞,低下头去,“二姐谬赞了。”
木婉颐轻笑,放开苏鸢影的手,道:“七妹,你如今刚进门,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苏鸢影嘴角扬起一丝笑,既然不该说又何必讲出来?
“姐姐请讲。鸢影刚进夏家,很多事情都不懂,如果姐姐还不提醒,那鸢影以后做事可有得错了。”
苏鸢影不经意间把一顶高帽子戴在了木婉颐头上,只见木婉颐欣然笑纳,并说道:“我也不过是在夏家多呆了几年,多知道点事情罢了。”说着,又握住苏鸢影的手,“七妹也别太好说话了,丫头们纵然要疼,但却不能纵容,否则这以后爬到你的头上,欺负你?该骂的还是要骂的!”
苏鸢影听了话,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了,她嘴里说的是翠儿和云儿刚才在廊下吵闹的事情。
“鸢影记住了。”苏鸢影应道,故作感激的说,“多谢姐姐提醒。”又道,“鸢影反应慢了些,若是以后做了什么错事,或是惹了您不高兴,您可一定要同鸢影说。”
“这是自然的!”木婉颐颔首,“只要你不闲我啰嗦就成了。”
九儿奉上茶,站在一边候着,似有话要说。她犹豫了片刻,上前来行礼说道:“主子,刚才叶管家让我回禀您,说荣喜班的人已经请到了。”
“都安排好了吗?”木婉颐问。
“都安排妥当了,说是在悦来客栈里住着。离咱们这儿也近,来来回回也方便。”九儿回道。
“哦,多亏他能想的这么周到。”木婉颐赞道,忽又笑道,“果真是咱们自家的奴才比买进来的那些要好些,办事儿我都觉得利落些。”
“二夫人说的是。”九儿陪着笑,“这夏家的规矩原就比别人多些,那些新来多少也要适应些时候。”
苏鸢影在一旁听的不明白,但她也知道荣喜班是京城里的出名儿的戏班,要请到这平安镇上恐怕要花不少钱呢。不过看木婉颐和九儿两人的样子,夏家不日肯定有什么大事需要庆贺。
木婉颐不等苏鸢影发问,径直说道:“你是不知道,过几日是四妹的生日,老爷特地派人从京城把荣喜班给请来了。咱们呢,也能去跟着借光,家里也热闹热闹。”
经过木婉颐这一番提醒,苏鸢影才想了起来,她进门的第三天便是四娘柳含烟的生辰,却无人告之,什么东西也没准备。为此还闹了场不小的风波,使得原本便和柳含烟紧张的关系更加复杂了。
“多亏姐姐提醒,否则到时候鸢影不知道要闹笑话了!”苏鸢影说的倒是实话,当年的事情到这会儿还历历在目。柳含烟对付起人来,那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和她吵觉得丢了身份,不和她吵却又助涨了她的嚣张。在夏家,也就当着夏老爷和二娘两人的面儿稍微收敛下,夏家的其他人,她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哎哟,别说你一个刚来的,就是我也常记不住。要不是有个九儿在一旁提醒着,过些时候谁要过生日了,我可是也记不住的。”木婉颐笑道,命九儿将一个锦盒递给苏鸢影,“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的,但你刚来,我这个做姐姐的少不了要送你件东西。你千万别嫌弃东西不好,若是自己不喜欢,送给丫头们也好。”
苏鸢影听她所言,只当是一件小东西。谁知打开一瞧,却是一串珍珠项链,颗颗大小一致,而且光泽鲜亮,一看就是极品,慌忙推辞了:“二姐送的这东西也忒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木婉颐拿起珍珠项链,帮苏鸢影带上,又拉她到镜子前,说道:“瞧瞧,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了,英雄配宝剑,珠宝配美人儿!这可真是相得益彰了!”
苏鸢影只是随意在镜子里瞅了两眼,便将珍珠项链取了下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在是不敢收。二姐还是送给别人吧?四姐不是就要过生日了吗?还是送给她吧?”苏鸢影更知道木婉颐却不会平白无故的送给她这样一件贵重的礼物,所谓拿人手短,她只怕她到时候还不起。
木婉颐啐了一口,道:“她不配,这么好的东西给她不是瞎糟蹋吗?我说这东西咱们家,就你能戴的起!”
苏鸢影坚持不收,推辞再三。
木婉颐道:“难道七妹是责怪我那日不该留亲家母吗?”拿起帕子抹眼泪,“若是因为这你可就错怪我了,那都是之前老爷吩咐好的,我也不好违抗的。”
“二姐说的哪里话?鸢影却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事情过去了便就过去了。”
“既是如此,七妹就更得收下来了。要是七妹坚持不收这个礼,姐姐我可就真是无地自容了。”木婉颐边拭泪边说。
苏鸢影扫了一眼木婉颐手里的帕子,只见她把自己的眼睛揉的通红,帕子上却没有半点泪痕。她心知肚明,这是木婉颐给自己演的一场戏啊。既然如此,她少不得继续看下去了。
苏鸢影故作无奈,收下锦盒:“多些二姐。”
木婉颐这才含笑道:“我那日见了七妹就知道七妹一定是一个大度的人,果然是不错的!”
木婉颐主仆两人却并没有呆多大一会儿,便被夏老爷派过来的人叫去前厅去招待客人。夏家家大业大,今日要忙的事儿,要招呼的人自然是很多。苏鸢影也懒得和她们敷衍,也没有虚留。
只是她却困惑着:木婉颐在夏家的权利是毋庸置疑的,可却偏偏用心拉拢她这样一个刚进门,还没站稳脚跟儿的人,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当下,木婉颐就带着九儿和翠儿走了。但她却并未去前厅,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园子里。翠儿知道今日的事情是凶多吉少,也不敢说话,只是呆呆的站着。
木婉颐打发九儿去前厅招待客人,顺道去看看该打发的钱是否已经都打发出去了。九儿领命走了,木婉颐才说道:“你今年多大了?”
翠儿恭敬的回道:“十五了。”
木婉颐轻声“哦”了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翠儿。
翠儿低头站着,默默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打发我出去,千万不要打发我出去……
“你抬起头来——”
木婉颐又略微看了看她,道:“我瞧你脸面也算干净,人也还算聪慧,你给我做个干女儿如何?”
翠儿愣在那里,她家里是因为穷的没有办法才被卖到了夏家。她只求能够成为哪一房里的大丫鬟就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对于这猛然间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她惊的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怎么?嫌我做不了你娘?”木婉颐不悦。
“不是,不是。”翠儿忙否认,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不是谁都能捡到的。若是错过了,她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木婉颐看了翠儿一眼,道:“我这会儿忙着,等闲了你到我这儿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交待你,”顿了顿,“这几天,你在房里多盯着点儿你主子。”
这“你主子”三个字,自然指的是苏鸢影了。
“是,娘。”翠儿巴结的倒是快。
木婉颐听了,一笑,丢下翠儿自己个儿出了院子。
翠儿想到自己已经有了这样一个二娘这样一个大靠山,以后这夏家谁还敢小瞧她?她正在喜悦中沉浸着,觉得现在自己比谁都要高一头出来。哪知,还没走出院子门就被一个人迎面撞上。
“哎呦!”她痛的大叫一声,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出口骂道,“是谁这么没长眼睛撞着姑奶奶我了?”
话刚出口,嘴巴就被一个人用力的捂住:“嘘,别喊!是我!”
翠儿慌忙之间哪知道是谁?以为是自己碰着了歹人,用力朝后一踢,总算挣扎开了。正要喊叫,却看清楚那人正是二娘的亲儿子——夏景天!
“二爷,怎么是你?”翠儿忙扶起夏景天,“你,你没事儿吧?”
夏景天可不是她能得罪的人,这夏家的上上下下都知道夏景天是二娘的宝贝儿子,那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却说着夏景天今日在赌场里输了钱,正准备从木婉颐哪里偷一点出来救救急,却不料不小心撞上了翠儿,他怕翠儿的大叫引来人,便慌忙捂住了她的嘴。谁知道翠儿不是木婉颐的丫头,没听出他的声音,在焦急之下竟然踢中了他的命根子。
夏景天痛苦的捂住下体,骂道:“你个该死的,踢到爷的……”他抬起头便愣住了,这个丫头却不是这园子里的,“你是哪个园子里的?”
翠儿怎么敢说真话,支支吾吾的说:“我是今个儿刚来的,冲撞了二爷,我真是该死,请二爷不要怪罪。”
夏景天虽是个好赌成性的人,但却为人聪明,一下子从翠儿的话里挑出了毛病:“你既然是新来的,怎么认得我?”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回家了,要不是把钱都输光了,他才懒得回来呢。
“这……”翠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计上心来,对着夏景天的身后说道:“二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夏景天慌忙往身后望去,脑袋里快速转着该怎么和木婉颐交代他这一个多星期都到了哪里。谁知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再往回看,却见到翠儿已经跑的远了。不由骂道:“这个该死的小蹄子!竟然骗你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