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旷远的方家后山松树林内,方狂失落地靠在一棵苍劲的大树下,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方狂啊方狂,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呢?仅仅只是所谓的成功么?”
苦思了半天也没得出答案,只得悻悻地抬头仰望着浩瀚的苍穹,天空永远把答案藏得那么深、那么远。
显然,这次他没找到洛儿。
在树林里呆坐了一会,他便回到了滚滚当铺。
这时候王猴子早已等在了店铺内,见到方狂有些憔悴的面色,王猴子不知所以,开口道:“方少爷,按照你的吩咐,大伙将从萧家盗来的赃物全都卖到了摩罗城,总共收益二十万四千金币。”
原本他以为方狂听见后会喜笑颜开,没想到他却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再也寻不回来一样。
方狂头也不抬,双手作帕,在疲惫不堪的面上抹了一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仰着头眯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王猴子愣了愣,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出声相问,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不再说话。
他低头抱着脑袋,坐在方狂的身旁,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不觉间,王猴子竟也跟着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已经是暮色四合,凉月当空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转头迷糊地看了仍旧闭目悠闲的方狂一眼,摇了摇头,发觉腹中空空如也,便想出门买点东西来填肚子。
甫一踏出门外,身后却传来方狂淡淡的声音:“西楚霸王项羽,名门后裔,神勇无敌,千古无二,可惜却因为一直瞧不起市井出生的刘邦,导致最后在乌江一役中痛失虞姬,垂败自刎。”
王猴子一愣,根本听不懂方狂再说些什么,项羽是谁?刘邦又是谁?
他转过头去,只见方狂依旧是仰头眯着眼睛,半晌,方才徐徐睁开双眼,古井无波地盯着自己。
王猴子心中一颤,那双眼神,似乎能洞彻人心,仿佛尘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在他的双眸中,清澈,深邃,让人不敢逼视。
俩人就那么对视了许久,王猴子终于安奈不住,有些慌乱道:“方少爷,我刚想出去买些食物,既然,既然你醒了,就一起出去找家酒店吃喝吧。”
方狂不置可否,转而从袖中拿出那支‘碧影弄玉笛’,将它扔向王猴子,淡淡道:“顺便将此物还给林司露,告诉她过几****必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王猴子接过横笛,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怀中,临走前表情复杂地看了方狂一眼,却见他又合上了双目,摇了摇头,旋即步出了大门。
王猴子走后,方狂却是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摆在他身旁桌面上的那张价值二十万金币的银票,嘴角一斜,一抹意味深远的微笑挂在了脸上。
起身回到卧房,赫连筱筱早已没了踪影,想来她必定是回到了城主府,不然赫连云天这个老骨头可就要派兵搜查全城了。
方狂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房间,忽然间觉得好落寞,整个滚滚当铺此时只剩下他一人了。
为了驱除心中的烦闷,他一坐到床榻之上,便开始沉息凝神,将所有的思绪都纳入了丹田之内。
缥缈虚幻的空间之中,一簇簇细火填满四周,正在猎猎燃烧。他内视之下,竟然发现虚空之中多出了一条通往天门宫的光束,这条光束由无数细小的、泛着白光的尘埃组成,细火附在上面,似乎是在淬炼着什么。
这,难道就是思想之脉?方狂心中惊喜道。
此刻,由大衍离火功引动的心火不止淬炼着他的周身经脉,而且还淬炼着这条飘渺不定的光束。
方狂惊喜的发现,那条光束吸收灵气极快,比之身体内的其他经脉不知快了多少倍。
他将大衍离火功顺着这条光束运行,越来越多的细火附着在上面,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咆哮的火龙般,充满了活力与力量。
不仅如此,他发现光束的底端正是丹田处那片犹如星河般璀璨的光圈,九重白色光圈,其中外围的五圈变成了黄色,白色光柱正将从外界吸收的灵气缓缓注入光圈之中,第六重的白色光圈正在逐渐变为黄色。
方狂好些天没有静下心来修炼,此刻居然发现功力就快要晋阶,这份惊喜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相信过不了多久,当他再次内视之下,第六重必定变为黄色。
看来大饼脸说的没错,修炼思想之脉果然比修炼肉身中的经脉更加迅捷。
体内的后天污浊之气也随之被细火渐渐焚烧殆尽,越来越多的先天灵气被纳入丹田之中。
当大衍离火功运行了七七四十九遍之后,方狂收回功力,缓缓睁开双眼,大脑顿时空盈清醒了不少。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又是被极度严重的空虚感包围,孤独而寥落。
方狂苦笑了一声,心中苦涩无人知晓,他推开房门,看着高高悬挂在夜空中的玉盘,轻声叹道:“洛儿,还未化身为人之时,每个春天静谧的夜晚,你也是如此抬头仰望着星空么?”
心中一动之下,他缓缓朝洛儿的房间踱步而去。
推开空无一人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摆放整齐的家具,温馨得让人忍不住想掉泪。只是这里从此再也无人居住。
方狂来到洛儿的床榻旁,右手指尖缓缓划过粉红色的床单,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她淡淡的体温。
接着,他将头深埋在上面,闻着那股熟悉的香味,温暖而舒心。
就这么爬在上面,不知过了多久,方狂终于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王猴子兴高采烈地敲打着滚滚当铺后院中的各处房门,终于在洛儿的房间里看到了刚刚醒来的方狂。
看见方狂眼中淡淡的惆怅,王猴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方少爷,洛儿姑娘她···”
从昨日他回来就发现一整日没有见到洛儿的身影,当时方狂没有说,他也就没有过问,此刻看到他独自颓坐在洛儿的闺房内,心中方才醒悟。
方狂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大清早地就听见你在院中呼唤个不停。”
王猴子笑道:“当然是好事,我听说昨夜萧家大宅子半夜突然起了大火,这个萧家都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仅如此,我还听说萧世杰因为这场大火被烧成了残废,哈哈哈,那个狗娘养的,终于是遭到了报应啊。”
“哦?是么?”方狂淡淡笑道,并未有过多的表情。
王猴子一滞,他心里想象过各种方狂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平静,这当真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猴子以为是洛儿的失踪才会让他如此消沉,随即安慰道:“哈哈,原来风流成性的方家二少爷也会如此失落,这可大大地出人意料啊。”
方狂不置可否,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事还有很多呢。”
闻言,王猴子一怔,实在是搞不懂方狂究竟怎么了,像变了个人般,让他琢磨不透。
还未想出答案,却见方狂忽然咧嘴一笑,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打趣道:“靠,真没意思,是我的演技太超群了,还是你这个皮包骨太好骗了?连我在逗你都不知道么?”
王猴子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方才笑骂道:“哈哈哈,他奶奶的,方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玩了,险些把我给骗了过去。”
闻言,方狂嘴角一抽,撇撇嘴道:“我还以为自己的脸皮最厚,认了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了,没想到你个皮包骨居然比我还不要脸,明明被我的演技骗得七晕八素,却还有脸说险些被骗过去。”
方狂揉了揉鼻子,接着道:“萧家这次损失惨重,想要恢复到以前,没个三五年是不行的了,依我看,我们不如趁早扩大方家产业,彻底将萧家的所有产业吞噬掉,免得他们死灰复燃。”
王猴子道:“不错,兄弟们都在等着你发号施令呢,要怎么玩,只要你说一声,大伙儿沥胆濯肝,悉听尊便。”
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王猴子,方狂拍了拍他的肩膀,赞扬道:“很好,你先去安排那些兄弟们找个像样的地方住下,等我有了对付萧家的方案之后再告诉你们。至于兄弟们的花费,全都记在我滚滚当铺的名下就是。”
“恩,听你的,我这就去安排他们。”王猴子笑了一声,转而奔出了房门。
扩大方家产业,彻底吞噬掉萧家,这件事方狂暂时还没有能力独自办到。
毕竟他现在手上只管理着滚滚当铺,具体实施还需要他的母亲方冷月这个一族之长答应才行。
打定主意后,方狂深深地看了一眼洛儿房间中的布置,转身步出了门外。
将滚滚当铺所有房门关上后,方狂径直朝着方家府邸的方向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