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刚亮,小吏朱通便来到了行馆。
今天是太子宴请定远大将军魏明祖的日子。朱通和他的同僚们一样,早早便来到行馆打点宴会的一应事务。
行馆的差事本来十分轻松,无非是日常清扫、修缮等事务罢了。但自从太子下榻以来,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太子本人倒是不在意繁文缛节,但他身边的人却高度紧张,原本行馆的保安被太子的卫队代替,行馆的官吏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朱通昨天夜里闹了风寒,鼻涕不断,今天也只能总是用手帕捂着面,时不时还打几个喷嚏。幸而一早守在这里的是太子麾下偏将张凤,素来都是当的早更,与朱通相熟,看到朱通下巴上的大痣便指示放行了。
“站住!”朱通刚想着往里走,突然就被叫住了。
回头一看,魏明祖和一众部下,竟已到了行馆门口。朱通和张凤吃了一惊,偷偷对望了一下,这魏明祖早到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跑到让小吏出入的侧门来。
“这人怎么未仔细检查,便轻易放行了?”魏明祖厉声质问道。
“禀将军。”张凤稳了稳自己的颤抖的声音,“此人名叫朱通,是常出入行馆的小吏,我与他照面过许多次,应不会有误。”
“混账!”魏明祖大吼道,“太子身系天下安危,安全岂可如此马虎?你身为太子部下,竟连这点小事也让本将提点吗?!”
“是……是……末将知错。”张凤一边应承,一边指示手下,“你们……赶紧过去搜搜看。朱通,你且将那手帕放下。”
朱通无奈,值得放下手帕,鼻涕还在鼻子里打转。只见他一脸清瘦,弱不禁风的样子,留着猥琐的小胡子,下巴还有一颗黑色的大痣,胡须都不足以遮盖。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与风流倜傥的高六公子相去甚远。
魏明祖难免少许失望,他本得到线报,高宁会混在小吏中进入行馆,他天未亮便到此处盯着,也就朱通此处出了岔子,他便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朱通胆怯地说道:“将……将军……小的可以进去了么……”
“去吧。”魏明祖怯怯地挥了挥手。
朱通赶紧撒腿往内跑,跑着跑着,一个扫堂腿横了出来,朱通却借力在那腿上登了一脚轻快地避了过去。
那人又迅速追了出来,一把抓住朱通的右肩。朱通左手拉开了肩上的手,右手一个回拳攻击那人,却又被那人的左手擒住。
“我在行馆也住了好些日子,竟不知道藏有这样的高手。”
朱通定睛一看,与自己纠缠的竟是沈桐飞。
“不是早就交过手了么!”朱通用力一甩,摆脱了沈桐飞的牵制,霎时又几个梅花镖飞出。沈桐飞身法快,没有击中,倒是后方魏明祖的两个小兵倒了霉。
“红梅女侠三番四次来行馆赐教,看来对太子兴趣不小啊。”沈桐飞知道红梅功力,速速拔剑来战。此剑仅有一尺多长,名曰寒锋,体小身轻却尖锐无比,一贯藏于沈大公子的袖口之中。
“我不过想见心上人一面,何必动刀动枪的呢?”说着,数十枚梅花镖应声飞出,沈桐飞匆忙接招,红梅趁机转身往内苑跑去。
沈桐飞紧追不舍,魏明祖也带着人火速追了上去。
红梅乃当世盗侠,轻功快如闪电。梧桐山庄一直以绝世轻功著称于世,自然也不示弱,沈桐飞一路穷追不舍,快到内殿太子居所方才把红梅拦下。两人一阵打斗,红梅又逃,沈桐飞又追。
魏明祖一路沿两人踪迹往内苑追去,不经意已闯入太子所在的东厢。
昭延闻声出门一看,只见魏明祖一干人等剑拔弩张的站在殿前。
“你们想干什么?!”昭延大声吼道,罗霹雳把铁斧一横挡在太子面前,苑内侍卫也应声而出,将魏明祖人马团团围住。
魏明祖此时才感到大事不妙,方命手下放下武器,伏于殿前。
“沈统领在北门追捕一可以刺客,臣正好撞见,担心太子安危便也带人追了进来,没想一时鲁莽,竟闯了太子行馆,望殿下恕罪!”
“沈桐飞何在?!”昭延厉声问道,放佛是被人逼宫了一般。
“这……怕是仍在追这刺客……此事……臣可与沈统领对峙。北偏门守卫张凤也可作证。”
昭延随即让人传了张凤,张凤也一五一十地把刚刚所见交代清楚,并为自己看守不严请罪。太子立即下令杖张凤五十,削职为兵。
魏明祖见张凤说了实情,心里稍微安稳了些,可听着张凤挨板子的惨叫声,心中也是一片发毛。昭延却仍狐疑地问:“将军来我行馆,不走正门,去那北偏门做什么?”
“这……”魏明祖犹疑了一下,自己如此卖命地追捕高宁太子或此时不敢说什么,将来登基会不会秋后算账就难说了。
“那所谓刺客,不会是将军借机生乱闯宅的借口吧?”昭延逼问道。
“臣……万万没有这种心思啊!”魏明祖心里还挺委屈。
“现在只能待沈卿将刺客抓回来之后再行定夺了。”昭延厌恶地看着魏明祖,“这段时间也只能委屈将军了。来人,将魏明祖一干人等全部收监,好生看管。”
魏明祖全身都软了下来,带兵闯宫,昭延一句话解决了他也不是难事,一条小命到时保住了。乖乖地被侍卫五花大绑,牵着下狱了。
这天夜里,昭延支使罗霹雳守门,自己和蒋初入了屋内。一个亲兵装扮的人方才从卧榻底下爬出。
“臣参见太子。”
“六哥辛苦了。”昭延细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