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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周芸醒了,睁开双眼躺在床上,静静地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自己生病酣睡,叶枫焦急探望,然后带自己去看病打点滴,回来又熬粥喂自己,陪自己聊天,再后来……再后来自己就睡着了。那叶枫呢?一想到叶枫不知去了哪里,周芸就急了,她掀开被子下床,却发现自己竟然连睡衣都没换。一定是叶枫看自己睡着了,没忍心叫醒自己换睡衣。

打开卧室的门,一走进客厅,周芸就看见叶枫正蜷缩在沙发上,身上只披着他那件黑色的薄大衣。或许是夜里冷了,大衣遮盖不住双脚,叶枫曲着脚,人也弓缩着,可双脚还是一览无遗地露在外面。周芸的心一颤,她根本没去想孤男寡女的不便之处,只是心疼眼前这个沉睡的男人。周芸赶紧回房抱来自己的被子,蹑手蹑脚,来到叶枫跟前,轻轻地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蹲在他身前,仔细端详起这个熟睡的男人。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光滑的,略微有点黑的皮肤,透着坚强,刚毅的脸颊,紧闭的双唇,漂亮的下巴,这是一张多么英俊的脸呀!周芸从没有如此近地细看过叶枫的脸,因为他睁开双眼时总是一脸的忧郁,总是一脸的冷若冰霜,所以她从未感觉到原来他是这么的英俊。他大概一米七八的个子,体形近乎完美,如果他的脸上能露出迷人的微笑,那就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呀。就是眼前这个没落贵族的后裔,昨晚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周芸忍不住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地在叶枫的脸上缓缓滑动,滑过他光滑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瘦削的脸,紧闭的双唇,迷人的下巴。周芸心荡神迷,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双唇。“叶枫,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很多苦,你的脸,你的眼神都透着辛酸、沧桑,你能告诉我吗?让我为你排忧解难好吗?你能抚慰我心灵的创伤吗?”

一阵急促的铃声硬生生打破了温馨、甜蜜的宁静,也让周芸梦呓般的思绪戛然而止,就像被一把刀狠狠地砍断了一样,周芸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艰难睁开双眼的叶枫看着周芸把茶几上的手机闹钟关掉,他冲着她关切地说:“你怎么就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头还痛吗?怎么起来了也不多披件衣服?”叶枫温存的话语让周芸感动不已,她哽咽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叶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还是不能确定,他又伸手放在周芸的脑后,将自己的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好了,这下烧退了。”说话时叶枫笑了。“你看看我都忘了,我用手机定时,就是想叫你起来吃药。都八点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沉?也不知后来你有没有踢被子。”从叶枫眼中的血丝,周芸就知道昨晚他守在自己床边守到多晚,也许他只是打了个盹而已。

坐起身来,叶枫穿上鞋,抱着被子朝卧室走去,周芸在他身后跟着,目光紧紧跟着这个为她守了大半夜的男人。叶枫把被子平铺在床上,熟练地折叠好,他抬头看见周芸正站在门口满脸微笑看着自己,忙说:“快去刷牙洗脸吧,待会还得吃药呢。”周芸抿嘴一笑,转身走了。

药和水都放在周芸面前,叶枫静静地看着她,示意她赶紧把药吃了。周芸面露难色,近乎乞求地说:“我都已经好了,烧也退了,头也不疼了,这药好苦,能不能不吃了,行吗?”叶枫看她像小孩子恳求大人一样,心一软差点就答应了她,最终他还是硬着说:“不行,虽然症状大为减轻,但是药不能不吃。苦口良药利于病,听话,你连药带水一起吞下去就不苦了,就像昨晚一样,这么大人了还怕吃药。”

“昨晚人家口干舌燥,头晕沉沉的,苦不苦也不大感觉得出来,那是实在躲不过去。可现在……叶枫,我保证很快就能完全好了。”周芸继续恳求。

“不行,吃药才是最好的保证。”叶枫刻意板着脸说。

周芸把嘴一撇,气嘟嘟地说:“要吃你得喂我。”

叶枫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当场怔住了,不过只是怔了很短的时间,他不说话,拿起药袋倒了两粒白色药丸在手心里,端起桌上的水杯,笑着说:“来,张嘴,喂娇小姐吃药。”

周芸也没想到他真喂自己吃药,但她还是张开了樱桃小嘴。叶枫把手心里的药丸倒入她嘴中,另一只手中的水杯立刻就跟了上去,往她嘴里倒水,边倒边说:“赶快和着水往下咽,保证不苦。”

真听话,周芸喝了一大口水仰着脖往下咽,刚咽完嘴里就含混不清的嚷嚷:“快,快,药没下去。”叶枫赶忙又把水杯抵在她唇边,周芸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嘴里倒,也顾不得用力过猛,杯中的温水从她嘴角边溢出,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叶枫忙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后背上轻抚着,口里不停地说:“别急,别急,小心呛着。”

周芸终于松开了手,叶枫把仅剩一点水的杯子刚拿开,她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下嘴,气鼓鼓地冲着叶枫说:“还有硬逼着人家吃药的,真苦!从小我就怕吃药,每次都是被妈妈捏着鼻子灌,到现在还被你逼着灌,以后我再也不吃药了。”药是苦的,心却是甜的,周芸心里可乐了花,有只小蜜蜂正在花蕾上采蜜呢。

看着周芸气嘟嘟的,听着她低声埋怨,叶枫心中竟油然而生家的温馨、甜蜜感,他凑上前去柔声说:“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灌小病猫吃药了好不好,我带小病猫去散散心,这总行了吧?”

周芸一听立即喜笑颜开,高兴地说:“好啊,你陪我上鼓浪屿走走吧,一冬天都没好好出去玩了。”

想了想后,叶枫又说:“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要是你做不到,那咱俩就只能待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

“又有什么要求?你就别卖关子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周芸急切地说。

“好,去鼓浪屿你得听我的,病刚好不能累着,也不能站在风里吹,总之你得乖乖听话,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再给你一个惊喜,我保准你会喜欢得不得了。”叶枫说。

“什么惊喜?现在能告诉我吗?”周芸好奇地问。

“既然是惊喜,当然不能现在就告诉你,你还没回答我,能不能做到?”叶枫反问道。

周芸不假思索地说:“故弄玄虚吧?不过能去鼓浪屿走走我已经喜出望外了,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听候你安排了,谁要你是我师傅呢。”说完她还故做一本正经,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心里已暗自窃喜了。

“故不故弄玄虚待会自有分晓可见,现在咱们兵发鼓浪屿,周芸帐前听令,速速备马。”叶枫学着京腔的调把周芸给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双手捂着肚子笑嚷着肚子疼。叶枫自己也乐了,他也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幽默了一把,而且幽默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这不该是他叶枫说出来的话呀。可事实是,他的的确确这样说了。说得周芸笑作一团,倒在他怀里还在嚷着笑得肚子疼,她银铃般的笑声就像户外明媚的阳光一样,让叶枫倍感温暖,遍体舒畅,沉浸在无尽的遐想中。

吃完早点,叶枫开车回了趟家,他让周芸在车里等他,他去给她把惊喜拿来。周芸就耐心地坐在车上等,心里猜想着这份惊喜到底是什么。

当叶枫将一个特制的黑色挎包递给周芸时,她还在凝神苦想呢。叶枫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打开看看吧,我保管你一定会惊喜有加,只是你可得悠着点,别再高兴得过了头,又要笑得直喊肚子疼。”

周芸迫不及待地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硬皮盒子,打开盒子,取出来一副精致的望远镜,包里还有一副折叠架子。“哇噻,简直太棒了!”喜出望外的周芸惊呼道。她竟然伸出手去抱住叶枫,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响亮的吻,吓得叶枫赶紧踩刹车,一脸惊诧不已地望着周芸。周芸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望远镜,翻来转去的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叶枫回过神来,赶紧扭过头去,眼睛望着前方的路,专心开他的车。两人谁也没有敢看谁一眼,两人的脸都红了。

过了好一会,周芸才打破有点尴尬的寂静,她依然在看着手中的望远镜,张嘴说:“叶枫,你有这么一个好宝贝也不早点告诉我,怎么?还怕我会夺人所爱吗?对了,这是什么牌子的,哪国造的?”说完,她扭头看着叶枫,脸上的羞涩已变成了疑惑。

“今天不是你说去鼓浪屿我还真想不起来呢,扔在家里大半年了,都快把它给忘了。喜欢吧?这可是正宗的德国货,视得乐(STEINER)牌。”叶枫说。

“嗯,我可真有点爱不释手呢。是你在外派期间买的吗?”周芸盯着叶枫问。

“不是,外派期间我可舍不得花这冤枉钱,是老船长在我当上三副的第一天送给我的礼物,好几百美金呢,那时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叶枫说。

周芸点了点头,说:“记得小时候弟弟有一个小望远镜,是爸爸在他过生日时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他如获至宝,碰都不让我碰一下,晚上睡觉也要抱在怀里睡。每次我都是连哄带骗,还要拿糖果讨好他,他才肯借给我玩一会。从镜中望去,远处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清晰了,小时候觉得太神奇了。叶枫,我现在就想用这望远镜去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叶枫扭头看了看周芸,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今天就让你看个够。”

天空作美,今天艳阳高照,微风送爽,对于在户外的人们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天气了,鼓浪屿上的游客个个满面春风,有说有笑的。周芸就像身边的每一位游客一样,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丝毫看不出生病的迹象,拿着望远镜到处看,叶枫扛着架子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乐此不疲地用手中的望远镜看秀丽的自然风光,心里说不出的开心。鼓浪屿,叶枫已记不清独自来过多少回了,可从没像今天这样心情大好。每一次他一个人走在屿上的青石路上,都只是为了回想大学时期,辛虹来厦门看他,他陪她在鼓浪屿上留下的欢声笑语,为了寻找他们爱的踪影。

周芸太兴奋了,兴奋得早把答应叶枫的要求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拉着叶枫的手吵着要上日光岩,要登上郑成功石像。看着周芸满脸的高兴劲,叶枫真不忍心扫了她的兴,但是一想到她的病还没完全好,他又不得不扫她的兴致。在叶枫信誓旦旦地承诺下次一定带她上日光岩,上郑成功石像后,周芸这才收起满脸的失落,转而又兴高采烈地拉着叶枫去沙滩上看大海。

到了沙滩上,周芸自己摆好架子,然后趴在望远镜上不停地变换着方向,不停地调整焦距。叶枫索性坐在她身旁的沙滩上,不厌其烦地听她说着看到的一切美好景致。

“快来快来,叶枫,我看见一艘大船开过来了,真大呀!我都看见船头的洋鬼子了,人高马大的,还抽着烟呢。”周芸惊奇地叫嚷着。

叶枫站起身来,周芸让开位置,叶枫把眼睛贴在望远镜上,他清晰地看见一条马士基集装箱轮正朝港内驶来,甲板上是堆积如山的集装箱。

“你以前外派是不是在这种大船上工作?哇,开这么大的船一定很刺激,很过瘾吧。真难以想象,你是怎么驾驶它的?它怎么能装那么多箱子?”周芸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像连珠炮一样间不容发。没等叶枫开口一一回答他的提问,她又问道:“那些箱子是不是中集集团制造的?我看资料说中集集团是世界上最大的集装箱制造企业。那些箱子堆得那么高,它们不会掉入海里吗?”

对于叶枫来说,这些问题问得实在是有点幼稚。可对于周芸来说,这些问题她都觉得十分深奥。这么大的铁壳子船怎么能浮在水面上,像汽车一样行驶呢?她就是想一辈子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满脸都是疑惑,等待叶枫解释给她听。

“我外派上过的最大的一艘船都没有这艘大,刚上去也觉得很新鲜刺激,很过瘾,时间长了,就只把它当作工作的场所了,整天呆在船上,日子久了很枯燥乏味的。开船其实就像开车一样,前进、倒退、转向、刹车,说最大的区别,应该是一个在地上通过轮子滚动来行驶,另一个是在水中通过螺旋桨的转动来操控。”说到这,叶枫离开望远镜,让周芸又趴上去仔细看。

“看到了吗?甲板上的箱子一层叠一层,有专用拉杆固定,也有其他的联结固定工具,很牢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掉入海中的,但是在遇到大风大浪的恶劣天气时,船身横摇幅度过大时,也会出现箱子落入水中的情况,严重的还会使船倾斜翻覆呢。这条船我估算了一下,大概能装五千多个标准箱,这还不是最大的,现在最大的都快有八千个标箱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超过一万个标箱的巨轮问世呢。”

“你们在哪开船呀?怎么开呢?是不是像电影《泰坦尼克号》里一样有一个大大的轮盘?”周芸说话时眼睛一直贴在望远镜上。

“你仔细看,船尾的集装箱中间有一个凸出来的钢铁建筑,那就是驾驶台,后面有一个大大的烟囱,正在冒烟呢。驾驶台上面有许多鞭状天线,还有一个球状物,还有飘扬的旗帜,转动的雷达天线,看到了吗?”叶枫凝视着微波荡漾的海面上依然显得很小的巨轮,平静地说。

“嗯,看见了,我还看见一个老外正拿着望远镜在四处张望呢。”周芸说。

“那就是驾驶台,是指挥开船的地方,下面是生活区,有七八层楼,职务越高的住的自然也就越高。你说的大轮盘叫舵,现在已经很难再看到那种古老的木柄舵了,大部分船都安装了自动舵,只要按几下键,输入航向角度,船就能自动调整航向,按照设定的航向行驶。当然,船上还有手动舵,不过已经改进了很多,比玩游戏的手柄还小,和汽车的方向盘一个道理,都是控制方向。开船和开车的原理基本相同,开车是方向盘控制前进、后退的方向,油门和离合器控制速度。开船也是通过控制方向和速度。当然为了更好地掌握、分析船舶的航行动态和海面上的情况,就要通各种专用仪器提供的资料和数据,跟车上的各种仪表类似,只是更多更复杂些,需要驾驶员掌握不少专业知识,这开船是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学问可大了。”

周芸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叶枫说:“怪不得你车开得好,原来你船都开得好,这叫触类旁通!”说完,她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似的开心地笑了。

叶枫也被她的解释给逗乐了,他笑着说:“这都哪跟哪呀!船开得好可不一定车就能开得好。开车吗,启动、加速、转向、刹车、倒退等等所有动作都是开车的人一人完成,而开船就是多人配合完成,驾驶员发出各种指令,由操舵的水手和机舱的控制人员来完成他的指令。怎么形容呢?”说到这,叶枫凝神想了想,接着说:“这船就好比是我们人的躯体,驾驶员就好比是大脑,大脑发出各种指令给各类神经中枢,由它们通过控制身体的各个部位来完成大脑发出的指令。周芸,你想想看,有时我们人也会有想法和实际行动不一致的时候,更何况是操船这个集体行为,所以我们才会从电视、报纸上看到听到各种海难事故。举个广为人知的实例吧,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前,驾驶员也发出各种指令,希望能避免相撞事故的发生,可事与愿违,由于他的判断失误,以至于造成了有史以来最悲惨的海难事故。如果当时他采取正确的措施,即使船撞上冰山,也不一定就会沉没,那可是一艘号称永不沉没的巨轮呀。对于船员来说,他们的所有工作首先都是为了珍惜、保护自己的生命,只有真正意识到这点,他们才会少犯错误,甚至不犯错误。”

周芸看着叶枫的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让你又回想起过去那段孤独寂寞的岁月,勾起你的回忆,我没想到它对你的触动这么大。”

叶枫苦笑着说:“没关系,那是我人生的一段经历,没什么好忧伤的,反而算是我一生中宝贵的财富吧,没有它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为了不影响周芸玩得高兴,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此刻他手中的诺基亚8850正无声地震动着。

是胡斐的电话。叶枫赶紧接通了电话,手机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枫哥,我们到厦门了,现在我在豪哥的夜总会,你快过来吧。”

叶枫答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他抬起头看着周芸,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叶枫,你有事我们就回去吧,玩了快半天了,我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周芸如此说是不想让他觉得没好好陪她玩,而心生歉意。叶枫能陪她上鼓浪屿来,她已经心满意足了。人吗,知足者常乐!

“真不凑巧,我朋友刚从深圳过来,有事商量,真是抱歉得很。”叶枫歉意地说。

正在收起望远镜架子的周芸忙不迭地说:“咱俩谁跟谁呀,用得着那么客气,见外吗?别忘了,咱俩可是黄金搭档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叶枫,好好陪你的朋友,开心点。只是酒要少喝点,烟也别抽多了。昨晚没睡好,今天又陪了我大半天,你一支烟也没抽。你是不是因为我而忍住不抽烟?好了,咱们这就回去吧,你朋友一定急着想见你。”叶枫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收好支架,两人肩并肩朝渡轮码头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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