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气寒冷,平壤城的城门酉时末就会关闭。城门吏正在呼喊行人赶紧进城,要关城门了。城外行人闻听赶紧向城内赶去,城门吏吩咐几人下去,准备关门。忽然大路上迅速奔驰过来数百骑兵,个个身披大氅。
城门吏喊道:“且慢关城门,可能是安市城的来人。”
到了近前,这队骑兵齐声呐喊,各自抽出兵器杀了过来。城门吏听的是汉语,大惊失色,赶紧下令关门。薛礼等人迅速冲进城来,门后的几个城门卒纷纷被砍到在地。城门吏跑向大钟,正要敲钟示警,身后一箭飞来正中后颈,身子软软倒下
城门处一阵大乱,薛礼喝道:“一路杀过去,直奔王宫。”
向导在前带路,众人紧随其后,一路上有散兵来阻拦,都被乱刀砍死。此时的城内已经警钟四起,都知道敌人来了,却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心惶惶。薛礼等人一路冲过去,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直到拐过几条道,王宫已经在望了,前面才涌出千余步卒,拦住了去路。
薛礼举起兵器一招,率先冲了过去。身后苏定方紧随其后,杀了过去。对面的步卒见唐军虽然人数少,这一冲击起来却气势不凡,已经有些慌乱起来。只是身后不远就是王宫,将领不敢后退,死命摔人拦住。
敌军仓促之间,既没列阵,又没盾牌阻挡,薛礼一马当先冲进了敌群,挡者披靡。身后众将士个个奋勇,杀了过来,一个照面,敌军已经溃散。薛礼阻止麾下追击,继续向着王宫杀去。
高健武心情愉悦,正和泉苏文等人商议,收复辽东城后派谁担任守将,争执不下。猛然间警钟响起,高健武怒道:“去看看,谁在胡乱敲钟?”
身边内侍还没出去,外面几人不等同胞,闯了进来跪地道“大王,大对卢。不好了,唐军冲进城来了。”
高健武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怒吼道:“你说什么?什么唐军?”
“大王,唐军已经冲进城来了,正在向王宫而来。大王还请速速躲避。”
泉苏文喝道:“唐军怎么可能闯进城来?”
“大对卢,千真万确啊!请带着大王速速离开,小将带人拼死阻挡。”
高健武一屁股坐倒在地,失魂落魄:“唐军怎么会来,怎么会来?难道是高延寿兵败?”
泉苏文拉起高健武道:“大王且先躲避一下。臣认为,是唐军趁虚而来,人数不会太多。”
高健武面色呆滞,被泉苏文和几个大臣簇拥着从王宫后门迅速离去。
薛礼等人冲到王宫前面,见宫门紧闭,薛礼对胡林做个手势,胡林会意,下马走进围墙,刚刚翻上去,数百只箭猛然射了过来。胡林大骇,赶紧翻身下来。
薛礼道:“没事吧?”
胡林擦把汗道:“里面大概有一千多人,手持弓箭盾牌,大门都被堵上了。”
薛礼道:“来人,去找木头来,撞开大门。”
张海道:“大哥,要出城去伐木,只怕来不及啊。”
薛礼笑骂道:“笨蛋。这么多的房屋,没有木头吗?”
哄笑声中张海带了几十人,就近拆掉一间房,弄了几根木头过来,还找到绳子,将木头扎在了一起。张海和赵大胆带人抬起来就猛撞向了大门,砰然声响中,大门摇晃了下。唐军齐声助威,张海等人奋起精神,再次猛然冲撞过去。连续几下,厚重的大门轰然倒地,里面的高丽人纷纷放箭。
张海等人纷纷闪避在一边,里面的人也不敢冲出来,不停地放箭。薛礼翻身下马,带上胡林等人就近弄来几块门板,遮挡在一起向里面冲了进去。无数箭支射在了门板上,笃笃声一片。薛礼等人齐声呐喊,一股劲的冲了进去。
一冲进里面,对方的弓箭没有了用武之地,各自抄起兵器杀了过来。苏定方带着其他人也冲了进来,一顿砍杀。薛礼和张海等人都是长兵器,挥舞起来数丈方圆敌人接近不得。对方也都是高健武的死士,拼死抵挡。
薛礼和张海胡林从人群中杀了过去,身后却仅仅有十几人跟上。薛礼也不顾身后苏定方等人,带着张海胡林等人向着王宫大殿冲了过去。身后的高丽人大惊失色,随后追赶,苏定方等人趁势也冲了过来,追杀对手。
薛礼等人冲进王宫,里面的内侍和宫女四散奔逃。胡林一把抓住一个,询问高健武下落。这人战战兢兢,许久说不出一句话,胡林一脚踢翻,又抓起一个穿青色服侍的询问。这人指指王宫正殿,薛礼一挥手,冲向了正殿。
高健武和泉苏文等人仓皇从后门出去,见街上大乱,大批百姓向城外逃跑。几人不敢多待,赶紧去了一个官员家中,换过了衣服,随着人流出了城,向南而去。
薛礼等人一杀到王宫正殿,高丽人个个发疯般地冲杀过来。一番苦战,终于将这些人杀散,薛礼麾下也损失了百余人,苏定方和胡林也身上带伤。
唐军闯进王宫大殿,却见人去楼空。四处搜索,仍旧找不到人影。胡林又抓来几个人审问,才知道高健武半个时辰前已经出了王宫,不知去向。
苏定方道:“如今平壤附近没有重兵,高建武等人十有八九去了南线。可要追赶?”
薛礼思考一下道:“如今城内大乱,无数高丽人逃出城去。高健武又已经逃跑了半小时了,如何寻找得到?”
苏定方道:“如此一来,岂不是白来一趟?”
胡林忽然笑嘻嘻地走过来道:“大哥,找到这个。”
薛礼和苏定方一看,原来是一颗印章,玉为底,金龟其上。两人大喜,找了块白布盖了个章,上面竟然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薛礼认出来后,大怒道:“高丽人竟敢冒犯我中原玉玺!真是罪不可恕!”
苏定方也认出了这几个字,高声怒骂。其他将士不明其意,也都围过来观看。苏定方高声解释一遍,麾下无不高声怒骂。
王孝杰一头冲了进来笑道:“将军,找到高健武的金库了。”
众人大喜。薛礼玉玺包好放在怀中,众人跟着去了旁边偏殿。原来王孝杰等人进来,一个内侍抄起武器反抗,被王孝杰猛然掼到了墙壁上,墙壁劈裂,这才显出了大批金银珠宝。
薛礼笑道:“金银就不要了,将珠宝等物全部带走。”
手下齐声答应,将贵重的珠宝等物全部取了出来,用各种布帛包起来,负在身上。众人走出偏殿,忽然觉得脸上一凉,抬头一看,原来天上已经零零星星下起了雪花。
薛礼道:“定方兄,天降雪花,估计不久就是大雪。如今只好连夜赶路,绕道回归安市城下了。”
苏定方道:“也只好如此。来人,速速在王宫找一些避雨的篷布带上,再去膳房将能吃的都带上,连夜赶路。”
王孝杰道:“二位将军,收拾好就回去吗?”
薛礼沉声道:“将死的将士尸体都带过来。”
王孝杰离去后,苏定方道:“你要烧掉?”
薛礼道:“我等一离开,麾下将士尸首必定被高丽人拿来泄愤。既然如此,就让这座王宫,陪着将士们一起消失吧!”
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大,逐渐变成鹅毛一般。胡林等人找来桐油,泼在了王宫大殿里。薛礼见将士们的尸体都已经堆放在了王宫里,高声喝道:“点火!”
苏定方亲手举起火把,扔到了布幔上,转眼之间大火冲天而起。
薛礼沉声道:“送兄弟们!”
众将士齐齐捶胸,将手中的火把用力扔了出去。
薛礼喝道:“出城!回去!”
漫天的火光映照下,大片雪花纷纷落下,地面上已经白了一片。
薛礼等人在纷乱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出了城门向西而去。身后的王宫大殿,正在熊熊烈火中中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