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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离别之际

呆娃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离开太平桥去城里念初中。因为交通不方便,我就很少回家。后来到了高中,朋友多了,学业繁忙了,很多时候我都忘记了太平桥这个地方,还有我婆婆和爷爷这两个可爱的老人。那时大概我一年回来两次,而每次婆婆见到我都会说,呆娃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句话里有埋怨,有责怪,也有疼惜。她其实是在说,我们一直在等你。

我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惭愧。我本想既然时光倒流了,那么这次我一定好好陪他们,多为他们做一点事来弥补我曾经的遗憾。然而,没想到。这一次的重生,却要更早的离开他们,而我这一走,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十几年,也许就是一辈子。

黑暗中,我的眼眶有些发胀,喉咙也生涩的难受,我咽了咽口水,轻声说:婆婆,您怎么还没睡?

婆婆叹了口气,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爸妈好久都没回来了,不晓得在外面咋样了,电话也不打一个。他们都不晓得自己的娃有好能干。既聪明又懂事,连菩萨都说会保佑她。我真是舍不得哟。舍不得…

婆婆她今天怎么了?是预料到我要走了吗?我的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婆婆….

婆婆又自顾自的说:你去吧,去吧。

她没有等我说话就关上了门,屋里传来爷爷急促的咳嗽声。我立在黑暗的楼梯口,沉默了很久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次我一定要早点回家。

…..

一夜无眠。早上起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脸上多了俩黑眼圈。我看着一柜子大红大绿的衣服发呆。该带哪几件衣服好?一到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这些衣服是有多么见不得人。最看的过去的那条公主裙还被耗子咬了个洞。正焦灼着,就听到婆婆在楼下喊:呆娃子,快下来吃饭。吃了早点走!

我一怔,早点走?他们果然知道这事儿了。我匆匆赶下楼去,婆婆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爷爷坐在桌子边等我。

婆婆:晓得你不喜欢吃稀饭,我给你抄了蛋炒饭,快吃吧。

爷爷:晓得你不喜欢喝纯牛奶,我给你冲了芝麻糊,快喝吧。

我垂着手站在饭桌边,不敢看他们的眼睛:爷爷婆婆,你们怎么知道我要走的?

婆婆一把把我拉到她的旁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参拜的手势,表情夸张却又十分神秘说:昨天我给灶神烧香,没想到灶神显灵啦!

郁闷,还真有灶神这个神阿?我问:灶神婆婆显啥灵?

爷爷拍了一下我的头,严厉的说:什么灶神婆婆,是灶神爷爷。

我摸着头,奇怪道:爷爷,您不是最讨厌封建迷信的嘛。

爷爷指了指天上说:以前我不相信,昨晚上我信啦,上头真的有神仙。

婆婆急忙接口小声道:我一直以为灶神是个女的,没想到昨晚一看,原来是个老头子。

我心里觉得好笑,这哪里是什么灶神婆婆,肯定是神算子搞的鬼,我扒了一口蛋炒饭问:那老头儿跟你们说了啥?

婆婆恨了我一眼,嗔怪道:你就积点口德吧!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继续说:唉。灶神爷爷说,今年是你的大旺年,出门能遇上贵人,保证让你这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好运不断,但要是呆在太平桥可就永远出不了头了。还说那啥神龙艺术团就是个好机会,要你跟着他们一起走呢。

我靠,这神算子也太能瞎掰了,我是出去拯救世界的,一个没准儿就为国捐躯了,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我出门遇贵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纳闷儿道:您就不觉得奇怪?他没事儿跟您说这干嘛呀?

爷爷急忙把话头抢了过去,表情很是得意:灶神爷爷说呀,咱们家世世代代为人正直,善良,老实,加之祖坟修的好。可谓是优秀人民的代表。所以特别来关照咱们家的。

我没开腔,继续大口吃着蛋炒饭。

过了一会,婆婆好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补充:对了,灶神爷爷还说了,他说你其实是天上的神仙转世,有幸得到了他的点化,你这一辈子可以说是..说是…那啥,那几个是啥我忘了。

她又看着我爷爷问:老头子,灶神爷爷还说了那啥?八个字儿。

爷爷正色道:他说你这一辈子必定是桃花不断,旺门兴丁!

真的,我差点没被一口干饭梗死。

吃过早饭。婆婆爷爷帮我收拾东西。我和小芳还有李小明去了学校。这次去学校不是为了上学,而是退学。当校长知道我们的来意后,特别召集了全校所有师生欢送我们离开。本来我打算再在国旗下做一次演讲的,被李莉老师委婉的拒绝了,她说:老校长年岁已高,再也经不起什么大刺激了。

说老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老校长笑的像今天这么舒心了,仿佛他儿媳妇又生了俩大胖小子似的。

与之相反的是班上的同学,和我在这学校收的小弟些,他们都挺舍不得我的。特别是小胖子,拉着我的手,哭得眼泪鼻涕哗哗的流。我从包包里扯了一截卫生纸给他,温柔的说:胖子,把你鼻涕揩了。

胖子接过我的卫生纸揣在了兜里,依然用袖子在脸上横着一抹抽泣着说:小呆老大,我舍不得你..呜呜..,我觉得你就跟我妈妈一样,有时候对我很凶,老是骂我,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呜呜..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小胖的今天。

妈妈?有没有搞错,我表示我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我:胖子,你想多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要好好学习,回来后我会检查你的成绩。还有,要是学校里谁敢欺负你,你就用个本子记着,等老大回来了,给你报仇。

胖子扑到我怀里,抱着我,开始嚎啕大哭:老大,我现在才晓得原来你这么和蔼。呜呜。老大你要早点回来。莫忘了我。我会在这儿等你的!

早上好不容易收拾起了情绪,现在又纠结起来。胖子其实对我很好的,不管他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会第一个拿来跟我分享,虽然我很嫌弃他。唉。

这时孙小美走了过来,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眼睛也红红的,明显哭过。我心里又是一阵感动,虽然她老是跟我过不去,但总归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之间能有多大的仇,而且我走了之后她就没人能攀比了,那该多寂寞阿,所以她也很舍不得我吧。

她望着我,长长的眼睫毛下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她咬了咬下嘴唇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物递给我,轻声说:小呆。这个给你…

我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好像是一封信,肯定是道歉信啥的。真的,这一刻我感动的眼泪哗哗的。这场景就像是类似于宫心计那种电视剧里的大结局,两个因为互相嫉恨的女的,终日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陷害对方,至对方于死地,然而经过了一系列波折,一个女的终于败下阵来决定退出时候,她们肯定会握手言和,悔恨当初。

孙小美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小呆,我…

我打断了她的话,握着她的手,表情十分真诚:小美,啥都别说了。这么多年,我也有错。不过在这一刻,我们所有的过节都烟消云散了,我会永远记住你这个好姐妹的。

小美抽回了手,表情有些怪异,郁闷道:你在说什么呀,我是叫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李小明哥哥。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可是又不好意思。所以..

她红着脸娇羞的跺了一脚,说了一句哎呀,真是难为情,就捂着脸跑了。

我使劲儿抽了自己一嘴巴,叫你自作多情,活该!

办完了退学手续,我找到了张小芳和李小明,相比于我一脸的忧伤,他们不仅表现的很无所谓,反而还有点愉快。好像这次远行,只是放了暑假大家一起去旅行似的。

我有点好奇:你们都不难过吗?

张女侠正气凛然:为啥要难过,我们是江湖儿女,本就要漂泊四方,四海为家的。

李小明点头:能和小芳一起笑傲江湖,正是我一生最大的心愿。

好吧。算我没问。

刚走到门口,二傻子拎着一个很大的行礼包出来了,冲我们喊:你们几个收拾好了米有,马团长都等咱们好一会儿咧。

我看着他那一包比我体积还大的行礼包问:你都装的啥?

二傻子兴奋的念道:这里面除了有我的衣服,鞋子,袜子。还有鸡蛋,水果,火腿肠,方便面和一些小零食,噢,对了,还有我妈腌的香肠腊肉。够我们一路上吃好久咧。

晕,他把这些都装一起,叫我吃我还嫌弃呢。

我看着他,说:要么你放回去,要么都扔了。

二傻子眼睛瞪的老大了:为啥?又不重。

我挥挥手,不耐烦道:车子装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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