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姐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不要憋在心里面难受,说出来吧。”离幽没理会叶萧然的逐客令,继续问道,“今日六叶堂一人都没有,你让他们去哪了?”
叶萧然还是没有回答,他轻慢地躺下床,闭上了眼睛。
对于叶萧然的不理睬,离幽并没有恼怒,而是担心。
她认识的叶萧然,即便是被人冷嘲热讽,也依旧热血得像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叶萧然。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叶萧然的身上,也压在了她的心里。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下午结完课我再过来看你。”离幽起身离开,走在门口的时候,她转头又看了一眼叶萧然,本想说什么来着,可话到嘴口又咽了下去,良久后只说道,“好好休息。”
叶萧然悄然睁开了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离幽离去的背影。
就这么静静地,直到少女的背影渐渐消失,直到视线的尽头只出现叶府城墙的一角。
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气转凉,风卷着枯叶吹进来,已经有隐隐的寒意。
冬天来临的时候,这里一定很冷,少年抬起头,记起当初约定的心情,他便会振作,不致于让自己**下去。
下午。
离幽结束战羽课后,又来探望叶萧然。她进到叶萧然的房间,只见得少年睡躺在在六叶家主的铺上,脸上微微显出疲惫之色。
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双眉紧皱,显示少年睡得极不安稳。
离幽走到叶萧然床边,心疼地松了松少年的眉宇,渐渐地,少年熟睡了,沉静的就像得了一个太平盛世……
“爹,我真的是一个残废吗?”
“小然怎么会是残废呢!小然以后可是要比爹还厉害的哦。”
“可是,可是……我连收翼都……”
“小然你别着急,等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了。”
“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等到你领悟的时候。”
“可我怎么才能领悟呢?”
“自身的努力,再加上……苍天给你一个机会,就领悟了。”
“这么简单!”
“哈哈……简单!?”
……
当叶萧然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天已转晴,天色,已近黄昏,迷惘的眨了眨眼睛,在略微呆愣之后,叶萧然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抬起头,望着那坐在太师椅上被凉秋的夕光披上薄纱的少女。
离幽又换了一条裤子,也是黑色的,也是裤管一长一短的,但是裤管中间处多了几个小洞,露着少女膝盖那白白嫩嫩的一截,美得恰到好处。
两双眸子相对,都不由得微微一笑。
“萧然,你终于醒了!”望着醒来的萧然,离幽娇嗔。
笑着点了点头,叶萧然爬起身来,扭了扭酸麻的脖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于是一阵骨头相碰撞的噼里啪啦声连绵不绝,几年来,从未睡过这么长的觉。
看着离幽,叶萧然微张着嘴,有些迟疑与不确定,“那个……我想先请教你一件事,可以吗?”
“咦,啊?你小子装生还是失忆,这么客气!?”离幽莞尔失笑,“是、是的,你请问吧,姐会尽最大的力量为您解答。”
叶萧然收回了戏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而慎重,令人生畏,“我想知道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
听萧然这么一说,离幽倍感压力,只得把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表情有些紧张,因为她也不知道叶萧然到底要说些什么。
叶萧然下了床,走到离幽的身边,在少女旁边的柔软的椅子上坐下,他忍不住的有些感到疲累,手指揉着额头,眼睛也是虚眯了起来。半响后,他才抬起了头,看着窗外。
窗外正掠过一群飞鸟。
“人们常说失去了翅膀的鸟儿,是不能在蔚蓝的天空上飞翔的。但是,我深信,只要自己活着,羽翼就会像流逝的时间一样,会有崭新的诞生。”
叶萧然黯然神伤,他的语气很轻,轻得只有离幽才听得到。
他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离幽,才接着说道,“我一直都相信这一点,一直深信着,所以我不断的努力,我单纯地认为只要努力,比任何人都努力,就一定能够改变……我一直都这么相信,也都这么做了,但是,我最近开始在想,只要努力耕耘,是不是真的会有收获?而我,我想知道答案。”
离幽巴眨巴眨眼睛,她从没想过勤奋如命的叶萧然会问这种问题。
“傻瓜!既然已经撑到这个时候了,我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不相信自己的人,根本就没有努力做事的价值!”
这么多年来,认可自己的只有离幽一个人。从一个小丫头开始,到现在,长成一个绝美的少女,一直都没有变过,叶萧然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而有些事,深深被埋在心里的事,曾经对离幽隐瞒的事……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拼命吗?知道我为什么收不了翼吗?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渴望见到我的父亲吗?”
这一点,即使是离幽也不会知道。
心中的伤痕,就仿佛白天的月亮一样,虽然看不见,但是确实存在。
夕光透过窗,轻轻地贴在少女的脸上,离幽静静地看着萧然,她用沉默来回答。
叶萧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因为,因为我的翅膀被封印了,被我的父亲,那个我最爱的人,我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所以,所以我要变强,我非常拼命地,想爬上能和他交手的舞台,为了赴那个约。”叶萧然低下了头,不让人看见他不小心掉出来的憔悴眼神,他掩饰性地搓了搓鼻子,当他再次抬起头了来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已是坚定无比,“也为了找到答案。”
秋天的夕阳如血,黄昏并不是永远那么静谧,远处传来开山凿石的巨大声响,就如同离幽现在的心情。
震惊!这一瞬间的怜悯,疼惜,心痛,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犹如泄洪般一下子奔涌而出,再然后,渐渐平息,只剩下心脏强烈搏动的声音。
听到如此反转的情境,离幽除了默默压抑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外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