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慢慢地摸到了自己的腹部,然后一压一起,如此反复。
最后,叶萧然吐出了一大口水。
恢复了呼吸。
这一切叶离幽都看在眼里。
她靠近叶萧然,周围很静,尽管虚弱的叶萧然说的话轻如丝雨,但是叶离幽却听得清清楚楚,因为“我不可以死!”一遍一遍无间断的重复。
到底是什么信念可以让无意识身体机能给自己做重生的救治。
时间静静地流淌,夜色悄悄来临,六叶堂的小家主被六叶堂的佣人发现带走了,秋风带着微凉的寒意,卷起一片片寂寞的落叶,指引他们回归大地。
叶离幽也回去了,但是她今天却夜不能寐,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叶萧然,她对叶萧然产生了兴趣,她想知道答案。
她偷偷地溜了出来,跑到了六叶堂,竟是正式登堂拜访!
作为五长老的孙女,作为叶家以后的精英,六叶堂的仆人自然是认识叶离幽的。六叶堂的下人不像其他堂的下人一样咄咄逼人,而是很随和很好亲近。
当叶离幽被告知小家主不在堂里而在后山的时候,她不由得更加好奇。
他伤得那么严重,他去后山能干什么呢?
后山,在六叶堂后面,叶离幽很快就发现了叶萧然,她没有立即叫他,而是默默地看着。
一次次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次次地倒下。
“明明都站不稳了,为什么你还要逞能呢?”她一直强忍着自己别出声,在一旁看着就好,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
叶萧然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话,转过头,颤抖着双脚勉强支撑着自己的羽翼,用三岁小孩都熟知的收翼方法……又一次倒下……又一次想要站起来。
“混蛋,你把我的话当空气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叶离幽冲着叶萧然大声喊道。
“死?”叶萧然突然紧张起来,“我不能死。”
“你终于有反应了。”小孩子哪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叶离幽看着叶萧然心疼,忙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幼稚的问道,“你很怕死吗?”
“不怕。”叶萧然却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叶理幽狐疑地看着他,然后撅起小嘴,“我才不信!”
“是真的,我不怕疼不怕痛也不怕死,但是现在还不可以死。”
“说我也会说,你这样就叫怕死。”小妮子指着叶萧然一顿说教。
说得叶萧然恍然大悟,忙改嘴,“那我是真的很怕死。”
小妮子见叶萧然大方承认,心中大快,笑道,“哈哈,承认了嘛!看你摔来摔去的,难道你还真的不怕疼不怕痛呀?”
“不怕。”
“真的不怕?”
叶萧然点头。
见叶萧然如此信誓旦旦,叶离幽可不乐意,先是摸了摸下巴,想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不行,你要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那……”叶离幽扔给叶萧然一支贴身小刀,那是上战羽学前课的必备物品,叶离幽修炼用功刻苦,对于这贴身小刀她出门必不忘带,“拿起它。”
叶萧然拿起小刀,但不知女孩是何用意,逐问道:“然后呢?”
“摊开你的右手,划一道口子给我看看,如果你敢,就证明你真的不怕,如果不敢就不要逞强。”叶离幽虽是笑着,言语却充满了挑衅。
当然,女孩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她没有想过让叶萧然这样做,也没想过叶萧然敢这么做,正当她伸手要去拿回小刀的时候,她发现她眼前的那个男孩,没有任何哪怕是一丝丝的犹豫……
就那么一划,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血溅得到处都是。
“你看,我说过我不怕疼的。”叶萧然像得胜的将军,把手举到叶离幽眼前。
这是一双红色的手,不得不说小女孩真的吓到了。
虽然才八岁,不过这时的叶离幽也已经是一名即将入门的战羽了,每天都要进行对战切磋,练习比武,哪能没见过血,她不是被血吓到,而是被叶萧然的“豪爽”吓到。
“应该说他傻,还是说他天真……还是他真的不怕疼?”叶离幽愣了半天才晃神回来,狐疑地问道,“你……真的不疼吗?”
叶萧然突然闭起眼睛,却是在微微呻·吟中发出了一声,“疼。”
女孩也觉得叶萧然不像是装的,逐又问,“不怕?”
“以前怕,现在不怕。”
看着叶萧然的血阵阵往下涌,她发现眼前的男孩子和她以前认知那个废物截然不同,便是从兜里拿出一个简易纱布帮男孩止了血,“好吧,我相信你了。”
然后又轻轻地挪近了一点距离,托着下巴,用仰视的角度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孩,生怕被拒绝而小心翼翼地问道,“额……如果,你愿意跟我说话,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说你不可以死?”
这是一个很幼稚的问题,但是少年沉默了。
两人无话,一起看着远方的天空。
良久后……
叶萧然才开了口,说道,“我和我爹有一个约定,一个男子汉的约定……”
…………
叶离幽闭着眼睛,听完男孩的话,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
月下极静,叶萧然慢慢地启了唇,“我听大人说,如果伤害自己的身体,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叶萧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对着自己的手心又划了一刀。
这是第二刀,比第一刀狠得多得多。
“这是我爹离开我的第二年,我得记一下……”
叶离幽脸色苍白,这一次她是完全被叶萧然狂喷而出的血给吓到了,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方才纱布已被用完,此时只得撕下自己的衣角,用战羽学前课上所学来的知识,对叶萧然的伤口作粗劣的急救包扎。
“幸好及时把血止住了。”叶离幽生气道,“有你这样记的吗。”
叶萧然嘴唇发白,却是弱弱地笑了起来。
叶离幽被叶萧然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实在忍不住,像火山喷发一样大吼了起来,“你是白痴吗?”
少年嘴角依旧含笑。
叶离幽有点紧张,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傻瓜还能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来,这个男孩跟她所认识的男孩都不一样,为了打消男孩继续自残的念头,赶紧叫骂道:“喂,你不要再乱来。”
见叶萧然不合时宜地送来一个杀千刀的更灿烂的笑脸,叶离幽突然感到一阵无语,她抠了抠手指,一副欲言又止,欲说还羞的摸样,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黑熊说你偷看我,为什么你要看我?”
“因为想看,所以就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