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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弑蝎夺草

据封寒所知,元技修炼可划分为形意二境,细分为初窥门径,如意通润,行随意动及浑然天成四个境界。顾名思义,第一境界初窥门径意味着修者已然能将元技外在的“形“依葫芦画瓢地展现而出,勉强称得上掌握了元技;第二境界如意通润,则表示着修者将元技的“形“在初窥门径上再提一个阶次,元技施展毫无凝滞,信手拈来,纯熟无比,这一境界,方才称得上是登堂入室。

然而,即便将元技修炼的再纯熟,如意通润还是停留于“只能摹其形,不能品其意“的层面。第三境界,恰如其名,讲究行随意动,非但有其形,亦可会其意,一旦修者的元技修炼达到此等炉火纯青的地步,元技的威力气势都不可与形境同日而语。如果说形随意动还要依托于元技的形,那么第四境界超脱其形,融合己意,一招一式,无迹可循,浑若天成。

修元下三境在于元气量的积累与质的转变,是较为单一纯粹的修行,这等境界的修者的元技修炼对应于形境。无关于体质悟性,境界的限制,注定着下三境无法触及中三境修者主修的意境。修者境界每每提升,随即而来的便是寿元的增长。漫长的寿元,决定着元气的积累无法成为修者境界提升的限制因素,因而,意的感悟对中三境修者而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凡事无绝对,或惊才绝艳,天姿绰约,奋发修行,厚积薄发的思绪迸发中一朝顿悟;或气运加身,勤学苦练,机缘巧合中秉承前辈先贤所遗。无可驳辩的是,能在修元下三境将元技修炼破形入意的天才人物即便存在着,也离不开远超常人的勤勉与气运,其数量要说凤毛麟角毫不为过。

毫无疑问,封寒有着足以令无数自称天骄的年轻一辈赧然的勤勉和坚韧,在不渡林中寻向赶路的这些天里,他一直搜寻着强于己身的凶戾魔兽磨砺元技,所掌握的几式元技在凶险万分的实战中逐渐圆润通达,直至将每一分元气都掐拿得恰到好处,耗尽元气便就地修行,负伤无力便疗伤养神,其中的凶险与艰辛,都化为了刹那感悟的珍贵资本。

世人只忿忿于实力悬殊,世道不公,却丝毫不曾将目光投向强者们一步步踏上万众瞩目王座身后,那条布满荆棘白骨的坎坷之途。

当然,封寒也是幸运的,虽说师尊在此地布下试炼任务必然不会害他,但试想,封寒以放在修元下三境都算不得顶尖的修为去感悟少说中三境,甚至有可能是上三境绝世强者留下的意境,一个不慎,其下场不言而喻。

回报与风险总是成着正比,封寒的勤勉坚韧,加之不差的运气,导致了刚达到如意通润不久的「陨月沉星」在一晚的忘我感悟与修行下,竟是有隐隐触摸到行随意动的境界,想必再积累沉淀一段时日,正式突破不过是水到渠成。这般速度,怎么不令人惊骇,更多的是艳羡。

缓缓收剑,封寒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带着醇和的淡淡笑意,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果说先前的封寒像是一柄处处透露锋芒的绝世好剑,那么一夜感悟修行后,封寒已收敛尘封起周身锐不可当的气势,犹如宝剑入鞘,并非磨平棱角,而是只待风云起,便舞动九天上。

遥遥东方,林天交接处缓缓散发出温芒,冬末春初细嫩微寒的几缕阳光又洒向了这片生机盎然的翠地。落风峡底,深幽寂静,黎明悄至也未能帮此地添上几分光亮,封寒衣衫有几处破损,却丝毫未减谦谦温和的形象,保持着一贯稳健的步调,与赤红沙砾间摩擦发出沙沙声,封寒细细打量着周遭略显晦暗的景色。

入眼一片纯粹的赤红,却不见丝毫青翠的蕴元草踪迹。

“真不愧是师尊布置的试炼任务,果然都不能用常理来揣测,既然光凭肉眼观察找寻不得的话,那只好试试这个了。“轻呼一口气,封寒便有了决断,漆黑的眸子缓缓闭上,右手倏然扬出,一抹比及前些日黄色更加浓郁几分的气劲,有如干柴生火般,骤然升腾其上。

封寒早在修炼时便敏锐地察觉到,在自己镇压不住体内肆虐的灵元气而将其导出体外时,灵元在外界出现的一刹那,周围几十丈内的外界灵气元气或是不渡林间驳杂的灵元气,都会如在滚烫油锅中溅入几滴冷水般暴沸,而灵气元气越是浓郁,沸腾得愈剧烈!说来惊险,封寒还因修炼时周遭剧烈波动,导致了几道让他通体冰冷的魔兽霸主灵识扫过,幸亏紧贴胸口的温润元符笼罩起一片元念空间,将灵识尽数欺瞒而过,才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

灵药本就是天地元气的高度浓缩,其周围的元气浓度,可想而知要高出寻常处不少。而封寒,便是要将这通常情况下难以察觉的元气浓度差异,用灵元引沸之法无限放大!

灵元在双旋并立的气海里逐渐合成,忍受着灵元滚滚而过的筋脉剧痛,封寒额头青筋微微凸起,牙齿在紧紧咬合下咯咯作响,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缕灵元方在封寒调动周身灵气与元气那显得苍白无力的压迫下,来到掌心。灵元在掌心稳定存在后,封寒还需充分调动灵元双气,汇聚于掌心补充因向外界不断逸散而巨额损耗的灵元。

“那里么,隐藏得真够深的。“封寒一边走动,一边元念细细扫过缓缓经过的区域,约莫一刻钟后后,终于是有了发现。

经脉如刀片刮过的剧痛以及灵元双气的大量消耗,让封寒大汗淋漓,却难掩他嘴角微翘的喜意。随着封寒目光一同投向左前方不远处稀稀落落堆砌而成的赤红石堆的,还有一股随意凝结起的奔雷气劲,若只是将这石块轰散,倒也足够了。

细石纷飞,封寒微眯起漆黑的眸子。烟尘散尽,一抹入眼清神宜人的翠绿伴着一股让人神朗气清的如兰香气而来,高约半尺的青嫩茎叶让这一片赤红干燥的落风峡谷底都平添生气。这一幕却是让封寒心间原本涌出的欢愉消失的荡然无存,显而易见,尽管这些细碎石块堆积得十分粗糙,却为蕴元草提供了合适的遮蔽,更重要的是,赤精矿那阻隔元气的特性,被完美地利用于掩盖蕴元草,使其周围更显浓郁的元气不外泄,若是自己不懂得灵元引沸之法,要在数不胜数的碎石堆中找足五十株简直难如登天。

封寒不动声色,黑珍珠般的眸子咕噜噜地转动,暗自警惕。不渡林间人迹罕寻,是什么魔兽灵智如此之高,懂得利用地势将即将成熟的蕴元草藏的如此精妙,即便蕴元草在气劲轰击下显现而出,依旧隐忍不动。

“就让我们来比一比,谁的耐心更好吧。“耸了耸肩,封寒轻笑道,说罢竟是原地盘坐,径直修炼了起来。恰好在方才的一番搜寻下,封寒体内受损经脉需要元气滋养,还可以顺带补充因维持灵元而过度消耗的灵元双气。

说是修炼,封寒却只维持着不足寻常一半的速度,将余出的精力尽数放在了延伸至数丈远,紧密关注外界动静的元念上。

一个时辰就这么在封寒佯装而出的专心修炼中不觉过去,几步远的蕴元草茎叶随风轻摇,向单调无趣的外界源源不断输送着青翠与生机。

“刷“土石松动声未达,一只顶端倒悬着透露寒芒的尖锐细针的修长蝎尾已然先至。

若是没有防备的寻常修者,恐怕就要被这根骇人蝎尾扎个正着。可惜的是,这只二阶中期魔兽巨钳蝎偏生碰上了心智过人的妖孽封寒。

“等的就是你!“巨钳蝎长尾甫一出土,便被封寒一直凝起的元念刹那捕捉。双腿陡然伸直,配合伸手运气在身旁的碎石上猛然一拍,借助反弹而来的力道,封寒整个身躯倒悬,拔地而起,墨发飞扬。

随着封寒倒悬凌空,重力之下,身后所负三尺青锋铮然脱落,往地表直直坠去。好似浑然未觉的封寒信手一拈,有如海底捞月,便将顺势下落的青锋剑柄稳握于掌心。与此同时,上升势头怠尽,封寒就这样手持青锋,从七八丈高空流星落地。

不断攀升的下落速度,身体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涌动气劲,让封寒衣襟飘飘,猎猎作响,犹如剑仙凌尘。封寒手腕轻翻,青锋就已显出向下劈砍之势。

口诀与周身元气疯狂运转,封寒白皙俊秀的脸庞显现凌厉之色,“陨月沉星!“一声暴喝,青锋剑刃闪动银芒,毅然斩向无所遁形的巨钳蝎。

飞速下坠与势大力沉的剑法元技相叠,一声巨响,掀起一阵冲天而起的石土烟尘。

封寒借助气劲,青锋轻拨,脚步踉跄地落在一旁,衣衫凌乱,清秀脸上沾上一层灰土,显得颇为滑稽。

一个深坑赫然显现眼前,隔着稍微影响视线的烟尘,依旧可以看到,一只双钳几占兽躯一半的庞大蝎子深陷土石,裂痕密布,已然失去生机。

封寒看着身前轻染尘土却依旧青翠的蕴元草,终是舒了口气。

这第一株蕴元草可着实来之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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