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家后,花逐晓一直想找机会问有关高茗居士和姬无相的事,但不知为何,花铭溪一直都很忙,总是早出晚归,花逐晓也需要时间休养,也没有急着去找自己的父亲。眼见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连那颗无法吸收的龙丹也好端端地呆在体内,不曾出现什么差错,花逐晓解决了重光的儿子昭的问题,重光当日讲的那些话也得到了证实,花逐晓便觉得自己不能再对此事不闻不问了,便与父亲约定了时间,来到了母亲的房里。
重重纱帐下,母亲苏倪月依旧沉沉地睡着,表情安详,十几年了,她的面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就这么睡着,由于是龙族之身,甚至连丫鬟都不用。不用进食,不用擦身。花逐晓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这里多年没有人打理,屋子里布满灰尘,母亲还是那个样子。
花逐晓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出了神,连花铭溪进来也不知道。
“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来你母亲这里谈?是你跟清野王不好吗?”花铭溪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话却是对女儿说的。
花逐晓仔细措辞,站起身来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她虽然是女子,但自小便生得高挑,而花铭溪的身量只是一般,这时候的花逐晓已经差不多与父亲一般高了,花铭溪每每看到她,也是感慨非常。
“我想问爹爹一件事。”花逐晓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关于高茗居士,和刚被处斩的高大人。”
花铭溪听到这些话,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花逐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这可是……”
“这些事你不要管,烟波图还没有找到,你多想想怎么把画找回来才是正经。”
花逐晓诧异地看着他,甚至忘了强调这是皇家的事情,他们不应该管,也不能管,“爹爹您说什么?怎么又变成了‘将画找回来’?”
花铭溪叹气,“这事原本是不指望你的,但是你也长大了,你娘这个样子……”花铭溪看着自己沉睡着的妻子,往日深情历历在目,但对女儿,他似乎无法启齿,也不想有其他人来分享曾经,但他又有一种预感,妻子永远都无法再醒过来了。也许她真的已经死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说起来,姬无相也算是我跟你娘的旧相识了,但是姬无相得罪了当今圣上,被迫害至死。当年你娘很喜欢姬无相的画作,而姬无相的确是一个不世出的人才,无论书法绘画水平都超过当时的大家。姬无相出事的时候,你娘刚生下你,你娘非要我去看看姬无相,但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在牢里了,而我从死牢回来,你娘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娘房里原本挂着的《烟波图》也不见了。”
花铭溪从来没有对女儿说过这些往事,即便是叫女儿秘密寻找《烟波图》,也只是存了几份侥幸的心理,希望有一天《烟波图》能再面世,但这么多年来,他自己也多方寻找,仍然不得其果。
“那高茗居士……”花逐晓已经猜到了大半。
“高茗居士早年与你娘也是相识,他们都很喜欢姬无相的字画。”花铭溪只说了这些便不再多说了,“重远天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这也是个祸害。昔日姬无相会死得不明不白,已经是个教训了。有些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要知道,我们做的,是大势所趋,就连大祭司……”
花逐晓只觉得手脚僵硬,她知道父亲是为了保护她,但是这种涉及皇家,弄得不好就跟重家一个下场,她真不想让自己,让父亲,甚至苏务观走到那个地步。自她查到重远天被告发前见的人是高茗居士身边的侍茗,她便隐约猜到了,京都的这一场血雨腥风,还没有结束。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由于自己贪图安逸,已经错失了太多良机,现在的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了。
这晚,花逐晓回到了清野王府,苏务观似乎有要紧的事,并没有察觉她的失魂落魄,加上两人婚后一直都是分房而睡,花逐晓回府当晚,两人竟没有一点交流。
心里烦躁,花逐晓挥退了花影等人,躺在床上,良久无法入睡。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从前度陌临还活着的时候,在湖边茅庐,两人的缠绵悱恻,想着想着,竟然觉得燥热不安,索性起身,想要在院子里走走。本来只是想出来吹吹风,谁知越走越不想回自己房里了。
“咚!”一声轻响惊扰了花逐晓,花逐晓皱眉问道:“谁?”
转过一个廊角,花逐晓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子期,你怎么在这儿?”看见是丈夫的弟弟,花逐晓略微放松了些。换回身体后,苏洛寒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名门贵秀,彻夜不归也是常事,就连花逐晓在娘家也有所耳闻,因此大半夜的在自家院子看见他,着实令她感到诧异。
“嫂嫂?”苏洛寒抱着一个酒坛,似乎是醉了,身边还有几个空坛子,都被他踢翻了。听到花逐晓的声音,他抬头看着她,微红的脸带着浓浓的罪意,一双星目看着她,带着一丝沉醉。
花逐晓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撞了一下,方才想到度陌临时燃起的火焰又腾地烧了起来。她在他身边缓缓坐下,紧挨着他年轻强健的身体,双眼也盯着他醉得充满诱惑的眉目。
这一夜的疯狂,花逐晓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她不知道是谁先搂着谁的腰,是谁先吻了谁的唇。总是,两具年轻的身体,一发不可收拾。花逐晓抱着苏洛寒的头,情动而疯狂地吻着他的唇,苏洛寒拉扯着她的衣袍,渐渐地扔开了酒坛,将她抱在腿上坐着,双手游移。她的头发原本就散乱着,此刻交缠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诡异,而魅惑。
苏洛寒小心地亲吻抚摸着她,两人渐入佳境,他突然抱着花逐晓站起身来,将她带入就近的房中……
第二日,苏洛寒还未清醒的时候,花逐晓便偷偷地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她竟然跟自己的小叔偷情了!这是她没有想过也想象不出的!她觉得很对不起苏务观,但是此刻又十分想要见到他,于是,来不及好好梳妆,花逐晓便来到了苏务观睡的书房。
一进书房,花逐晓惊讶地看见苏务观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旁边散落着公文,还有一本还未写好墨迹未干的折子。花逐晓拿起折子,第一行便将她惊住了。
“奏请废太子书。”花逐晓一声抽气声惊醒了苏务观,看见花逐晓手里拿着折子,苏务观伸手,从她手里将折子抽出。
“你为什么要写这个?”花逐晓质问道。如果她不曾从父亲那里听闻那些事,或许她还不明白,但是眼下,她似乎是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