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祈大将军的提心吊胆中过得飞快,奇怪的是突厥方面一直没什么动静。
沙蓝回国后自然是对抢走墨云的祁鸿恨之入骨,在京都时沙蓝就明着与祁鸿干过两架,这次又是没干过人家,被祁鸿在眼皮子底下抢走了自己看上的女子,这对于沙蓝来说乃是一辈子的奇耻大辱!突厥一向以强者为尊,即便是每一任可汗,也是择强而立,就算是可汗的亲生儿子,如果不足够强不能有足够的威望,都继承不了可汗的位子。因此与祁鸿抢女人失败,被对方杀光手下的沙蓝便不肯将如此羞耻之事说出来,只说是路途中遇上一伙马匪,抢劫了他们,手下人为了保护他拼死力战,大多战死,无奈之下沙蓝报出自己的身份,马匪也有些害怕,便将沙蓝一人放了回来。突厥草原上本就马匪众多,他这番说辞自是没有任何人怀疑,此事便这么被沙蓝隐瞒下来了,然而,仇恨却如烙印一般,深深地镌刻在沙蓝的心中。在五年后,成长为突厥一名悍将的沙蓝率领二十万铁骑杀向圣唐,攻破边关,连克圣唐北部五座城池,对圣唐掀起一轮惊天动地的大战。此是后话,暂且不表。其实,祖先是匈奴、后代是蒙古的突厥人自古就没有安生过,抢夺富饶之地的财富牛羊和女人,似乎已经成为突厥人骨子里的一种习惯,并且突厥人对于抢夺劫掠似乎有一种偏执,强者就是英雄,根本不讲什么礼仪。所以,即使没有墨云这事,突厥人也还是会眼红中原的富庶,圣唐一味的怀柔政策永远也满足不了突厥人的狼子野心,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祁鸿回府已经半年多了,突厥那边毫无动静,让祈大将军暗暗心喜: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突厥要是想找茬,应该早就派人来朝廷抗议了。看来,这一劫算是度过去了。祈大将军暗暗沉吟:不行,还是不保险,最好再给儿子找一门靠山过硬的姻亲,突厥真要再把这事翻出来,用两家的力量保他总比咱一家保强。
于是,将军夫人开始了给小儿子轰轰烈烈的选亲活动。这巧的是,风声刚透出去,就有将军夫人的一位闺密好友京兆尹夫人徐氏找上门来,说的是左丞相王之栋的幼女王心柔。将军夫人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这个,左丞相府门第高贵,我们家鸿儿恐怕配不上人家啊!”
“哎(ǎi),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那还不是人说了算,只要左丞相府上不嫌弃,咱们还怕什么?”
“这个,容我跟夫君商议一下吧。”将军夫人将信将疑地送走了好友,赶忙找到丈夫商量。大将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咱们跟人家差距有点大,这事不靠谱,没得还让别家笑话咱们眼比天高,弄得别家姑娘都不敢与咱结亲了。”将军夫人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就息了这个心思。
此后又找了几家门当户对的去说项,人家却都听说过祁鸿曾为一美貌少女与人在国子监门口大打出手的事情,怕女儿嫁过去不受宠爱,都婉言相拒了。
如此过了三个月,将军夫人的闺密好友京兆尹夫人徐氏再次来当说客,搞得将军夫人也有些动心:“那王丞相家的幼女我也没见过,可是有什么瑕疵或是隐疾?”将军夫人有些迟疑地道出了心中疑问。
“哎呀呀!你这话可是折了心了!那小姑娘浑身上下健康的紧,既温柔又文静,是个再贤淑也不过的性子!”闺密急得都有些跳脚。
“那,我就托个媒人去试试?”
“媒人这不是现成的吗?我去就行了,咱们这事也不外传,万一人家不答应,就你我知道,咱们也不丢脸。”
“是这个理儿。”将军夫人终于笑了,心怀感激地送了好友一幅绣图。
这王心柔年方十三,确实如徐氏所说既温柔又文静,偏生就喜欢会武的英俊男子。当日在国子监门口看到英俊神勇的祁鸿,便是颇为动心,只苦于祁鸿喜欢那十分美貌的少女,才将这份少女情怀压在心底,没有吐露。此后,王心柔又特地寻了几次机会偷瞧了祁鸿几次,但觉越瞧越顺眼,越瞧这心里就越喜欢,听课时便常常走神去回想祁鸿的音容笑貌,就连晚上做梦时也梦见祁鸿英勇地把坏人打跑然后将自己搂在怀中。原来心柔小姐是把国子监门口那一场英雄救美中的女主换成了自己。
后来王小姐多方打听,得知祁鸿喜欢的那少女竟然是一教坊官奴,顿时嗤之以鼻。自古男儿多风流!王小姐便把祁鸿对墨云的喜欢归于玩过就忘的那一类风流韵事当中了。待得后来再打听到那少女已得了平民身份出京失踪以后,王小姐便再也忍耐不住,含羞带怯地向母亲禀明了自己的心意。左丞相夫人大惊失色,他对为了一教坊女子与人打架的祁鸿毫无好感,十分坚决地训斥了小女儿一顿,小女儿自小深受父母宠爱,哪时让母亲用这么重的话训斥过?便大哭着回到自己房中,不吃不喝,日渐憔悴。这一下,左丞相夫人可慌了神,又请太医又请江湖名医,名贵药材也不知用了多少,折腾了一个多月,小女儿却越发憔悴,整日神情萎靡,蔫蔫发呆。左丞相夫人无法,与丈夫商量一番后,便来到小女儿床前,勉强算是同意了小女儿的请求。这心病还需心药来医,很快的,王心柔便开了胃口,能睡能吃了,气色也渐渐恢复。
左丞相夫人无可奈何的叫来了与祈将军夫人交好的徐氏,委婉的表明自己小女儿想与祈五公子结亲的意思,这徐氏乃是七窍玲珑之人,一听之下立马明白,拍着胸脯保证说绝对把这事办好。要知道,京兆尹比左丞相的官阶可是低了好几级,巴结领导的事还不抢着干?
多了几日,徐氏便乐呵呵地跑到祈夫人那里:“左丞相府上还有些犹豫,不过也没拒绝,说是让先拿了八字去对对,我看这事有戏。”
祈夫人一听这个欢喜那就甭提了!赶紧将儿子的生辰八字写好递了过去,又赠给徐氏一根玲珑宝簪相谢,徐氏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这对八字的却是一去没有消息,祈夫人眼巴巴地盼了两个多月,这徐氏才姗姗来迟:“哎呀恭喜夫人呀,这俩孩子的八字啊,竟是出了奇的契合!丞相夫人一开始还不信,又多寻了几处核对,结果都说是天作良缘呐!你可是有了大福了!这左丞相府的幼女有多少人家盯着呐!最后倒是便宜你家小子啦!”
祈夫人登时乐得合不拢嘴,连连道谢,又紧着去找祈大将军商议。
祈将军对此事竟然能办成有点不可思议,但对方既然不反对,自己这边自然不能堕了人家面子,便着手安排,准备隆重地正式登门求亲。
这一切事情,身在城外别院被禁足的祁鸿却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