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一个人在黑夜中,有些慌乱的奔跑,只听得背后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的声音,火把乱明。
眼前豁然出现一岔口,正那人不知往哪里走,突然旁边的灌木草丛中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进树丛里。
那人似乎还有话要说,嘴唇轻轻动了动,一只小手严密地盖在他的唇上,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的道。
“公明哥哥是我。”
眼看那群强盗沿着岔路分头追去,两人才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跑了一阵便感到气喘吁吁,瞧那群人也追不上来了,两人这才倚着树休息,宋江问道“沐桦兄弟你怎么来了?”
“是天王哥哥让我来给哥哥当个侍从,跟随哥哥前往浔阳。”沐桦道“如今世道不太平,虽然我不会武功,但也好有个照应。”
宋江摆摆手,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担心“此事断断不行,你如何能进浔阳城,快些回去吧。”他到底是梁山泊贼寇一名,若是因自己连累被抓,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沐桦知道他所担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漂亮的小虎牙“哥哥放宽心,沐桦一无犯案在堂,二无前科在身,就目前来说,还是良民一枚,断不会连累了哥哥和害了自己的。”
宋江微怔,他竟无案在身,那就更没有逼上梁山之理,谁能生下来就是强盗,如林冲晁盖等人不过被世事所逼,他小小年纪怎能甘心落草为寇,这般不合常理。
想着不禁问道“那你为何还要上梁山?”
“为何?”沐桦皱了皱眉想了想,茶褐色的眼波暗笼了月色“或许只是为了见一个人,等一个人,守一个人吧。”
她要见的已经见到,她要等的早晚会来,她要守得却遥遥无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天空大亮,两人在一个小茶棚里吃些早饭,清早人不多,只除了他们这一桌,还有一男一女坐在旁边,瞧那妇人三十来岁模样,浓妆艳抹,身上穿着也是花枝招展,让沐桦想起一个词,欧巴桑。
过了一会两人走了。
宋江诧异的看着沐桦在去小解回来后,那修长的手紧紧的握着筷子,竟似十分用力,指节寸寸泛白。
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响,茶褐色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星,
“小兄弟,你怎么了?”
正说着那花枝招展的婆娘一个人又回来了,远远地来了一个小轿子,一个小姐模样的女子走了出来,瞧着样子倒是十分标致。
那婆娘赶忙上前拉起那小姐的手,笑得一脸谄媚道“哎呦,终于把你盼来了,姑姑可想死你啦!”
那小姐似乎有些犹疑道,漂亮的眸子露出一丝胆怯“你是姑姑?”她大小就只听说过有一房亲戚在浔阳却从没见过,若不是家中变故,她也不会出来寻亲。
“哪还有错,傻孩子姑姑听说你家里出了事,便赶忙来接你了。”
“那管家大伯怎么不在?”小姐四处望望问道。
那婆娘眉头一皱似乎在想着说辞“他呀,给家中送信报平安。”
那婆娘有些不耐烦了,扯着那小姐的衣袖道“咱们还是快点上马车,一会就到家了。”
那小姐身单力薄,虽还有些疑问却也只能被她拖着,眼看就要上了马车。
沐桦拿着杯子在手里来回颠荡,突然一甩手就向那婆娘头上砸去,那动作和掌柜哥哥射响箭般潇洒迅速,那婆娘躲闪不及被砸的两眼冒花。
那婆娘扶着头气急败坏,指着沐桦嚷嚷道“你个小兔崽子竟敢砸老娘。”
沐桦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丫的有点人性没,青天白日竟敢拐卖良家女子。”
刚才她在小林子边上听得清清楚楚,那婆娘竟是妓院中的老鸨子,那男人是一家府中的管家,府中出了变故,小姐只能投远亲,那管家也是鬼迷心窍,竟要把她卖了。
看到自己的心思被瞧出来了,老鸨子慌忙道“你胡说什么,我和这姑娘是表亲。”
“你丫个呸,你还要不要脸。”沐桦转头对那小姐说道“姑娘,我刚才听见你那个管家跟她说五百两把你卖到窑子里去,你瞧他穿着打扮,哪里像良家妇人,莫要被这个恶婆娘骗了。”
那小姐一听也觉出不对劲来,知道其中必有缘故,赶忙向旁边躲了躲,不让那老鸨子碰到自己。
老鸨子一看到手的肥羊,就让个小子给搅和了,怒火中烧“你个小兔崽子,敢吼老娘,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沐桦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老鸨的鼻子“我就吼你,你个又老又丑的恶婆娘,丑的跟猪一样,不对,猪都长的比你好看。”
那老鸨差点气的背过去,她长年混迹在风尘场所,教训起那些不肯接客的姑娘来,也是心狠手辣,下手歹毒,哪里受过此等闲气,何况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两人都各不相让,上前就撕扯起来。
宋江在一旁看的一脸愕然,事情发展的速度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也根本没办法插手,只能看着她们在地上来回扭打。
转眼间,那婆娘已然蓬头垢面好不狼狈,趴在地上拼命喘气,显然没了力气。
沐桦的脸上胳膊上也被抓出几道血痕,却强自站起来,鼻头都是黑黑的,却还是翘着小下巴,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眼睛中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倔强。
宋江看着她眼中的光芒突然发起了愣怔,这孩子拼命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张着利爪的小猫,有着要命的可爱,还有几分顽皮的孩子气,几分弱小中的倔强…
看来在梁山泊久了,这孩子身上也沾染了一丝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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