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水润的眸子滞了滞,方道:“我没事?”
“那这血是何处而来?”
“是你的血。”
沐桦愣了愣,半响,突然更是着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弄脏你的衣服了。”
众人无不绝倒。
纵然是对不起,她还是不舍松手,让眼前的人离开,她从未奢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吴用靠得如此近,甚至感觉到他浅浅的呼吸,今日却是意外的实现了,纵然扎个四五刀亦是值得了。
她不知是不是幻听,只觉吴用喉口亦是划过一层轻叹声,道:“傻瓜,受伤的是你啊!”
这被吴用一提及,她这才惊觉右肩胛的尖锐疼痛,微微松手向后退了退。
疼痛却加剧席卷而来,尤其是肩膀,更是钻心地疼着。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全身筋骨都在痛呢?
公孙胜本在牢外,听到声音才走赶过来,不由的一惊,扶住她道:“你没事吧,怎么受伤的是你?”
沐桦狠狠瞪他一眼,废话!一把锃亮锋锐的匕首插在你的右肩胛看看。
“呃……”意识已有些模糊,伤口也疼得厉害,沐桦仍固执地咬着唇,没有痛吟出声。太狼狈,怎么能在吴用面前这么狼狈。
她强撑这一口气,道“公明哥哥……我先下去了。”
沐桦微垂的眼睛似乎看到宋江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便让沐桦先下去看军医。
回到营帐,公孙胜便要去叫军医,被沐桦一把拦住,她疼得早已不知天南地北,虚汗盈盈的还半开玩笑道:“不过是匕首插入皮肉深处,拔出来即可,又并非什么疑难杂症,不必叫大夫了。”
若是被军医知道,如何还瞒得住,她终是不愿被道破了女儿身,否则日后在梁山怎能自在。
公孙胜面色一沉“你不要命了。”
沐桦固执摆摆头道“命我是要,但我说不用大夫就不用。”她右肩已经被血染红了,嘴唇早已失去血色,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滚滚而下。
公孙胜也精通医道,自然知道沐桦的伤势严重,他明白她的难处,遂深叹一声,“罢了……”
“别怕,我会救你的。”公孙胜温和的嗓音安抚的轻撩在她的发顶上,将她的身躯扶正,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她的头安然地靠在他坚实的颈窝中。
沐桦此时已陷入半昏迷中,公孙胜安抚的声音划入她深层的思绪里,一股男性的气息完全笼住了她,她顿时有些清醒:“恩,你…”
公孙胜伸手解开她的衣服,将她上身的长袍褪下,只见敞开的衣襟里露出缠绕着白色布条的胸膛,粉肩晶莹,眼眸直盯着右肩的匕首,他拿过桌案上的的酒瓶,“丫头,吃一点酒,多少能减轻一些痛楚。”
将酒壶凑到沐桦的唇边。
“呃……”沐桦就着瓶口,慢慢地,咕噜咕噜喝掉大半的酒,“可以开始了……”
公孙胜的左手牢牢地圈住沐桦,右手修长的手指轻握住匕首,他立时感到沐桦的身躯轻轻一颤,感受到她紧绷的身躯,他遂柔声道:“我要拔了,你若觉得疼痛难忍,就咬住我的肩膀吧……”
“好……”沐桦虚弱地应道,将身体放松。
公孙胜眸中一厉,一发力,狠绝地将匕首拔出,一股血立时从沐桦肩膀里飞溅出来!
“恩……”沐桦立即张口紧咬住公孙胜厚实的肩膀,伤口喷涌出来的鲜血随即溅了两人一身!
只觉得全身的知觉都集中在右肩的部位,不由自主地合眼忍受疼痛的侵袭。
公孙胜立即在伤口上撒满创伤药粉,利落地用布条将伤口包扎好,低头看着凌,只见她脸色发青,“桦儿,还好么?”
阵阵痛苦袭来,沐桦用尽最后的力气,不自觉地愈咬愈深、愈咬愈重,浑然不觉公孙胜的道袍已渗出血迹,一缕血丝正缓缓地从他的肩头留下。
两人的身上全是血,已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公孙胜回头再检视了一遍,确认血已止住,才轻喘着唤道,“桦儿……”
“我,我没事……”沐桦松懈地枕着他的肩,意识逐渐远去。“我想睡了,你在这陪着我……”
“睡吧……”公孙胜深叹一声,轻抚着她的乱发,整理好她的衣裳,“我在这陪着你……”
夜,悄然来临。
军帐深处,珠帘重重,纱幔轻垂,映着榻上昏睡之人,肩头的白纱洁白如雪,偶有血点沁出,亦是星星点点的红与艳。
手中湿巾慢慢的擦过,还原出少女白皙亦细致的肌肤好颜色。公孙胜侧身,将湿巾在新添的温水中洗净。
自懂事起,他就从未畏惧过什么,从不曾将自己置身在如此无助的处境下,因为浮生种种,红尘往事只是过眼烟云,他不在乎,时间本无所谓长短,有了钟表,就有了长短;人生本无所谓苦乐,有了欲望,就有了苦乐。修道之人最先学会的就是要放下,才能在无亘的时间里面对他的界限,对抗虚无。
可是如今呢?
“我原是一清道人,一清一清,一道皆清,偏偏到了你这里,硬是搅得我万般浑浊了。可恼啊!”
看来必须要走了。
阳光照下来,沐桦惺忪着双眸睁开眼,一双清明如水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幻觉,一定是幻觉。沐桦又使劲揉揉眼睛,没想到头却一阵微眩。
吴用那清冷眉峰间隐隐绰绰的,容颜上依旧是那招牌式的温文有礼笑容,因着这招牌笑容,亦显她与他之间的深深隔膜,分明泾渭。
嗯?不是幻觉,瞬间的狂喜充斥了沐桦所有的心神,等不及眩晕散去,就急急的伸手去握住吴用的手臂,触手的,却是凉滑,她轻唤出声:“军师哥哥——”因为狂喜,嗓音无法抑止的微颤。
他能来,纵然是因着自己为救他而肩胛受伤的缘故,但依然喜悦万分。
是的,不论如何,只要他能来,我依然,欣喜若狂。
他的手很凉,凉的竟然让她微微有些颤抖“为什么总是捂不暖和呢。”沐桦在心里默念。这才意识到她不留神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吴用平静淡然:“我杀孽过重,身上杀气太烈。”
杀气太烈,容易损伤命数。
沐桦一怔立时清醒过来,慢慢的,收回握着他的手。
吴用的眉宇间有一丝疲惫倦乏之色,只是他掩饰的极深,沐桦抬头仰唇一笑,她的脸色尤显苍白“想来那扈三娘出了那口气,又受到公明哥哥礼遇,肯定会归顺梁山,军师哥哥还有什么可愁得……”
记得公孙胜看她受伤说了一句,受伤的怎么是你,一开始她始终无法琢磨清楚,公孙胜那最后一句话的深意,现在仿佛明白了。
她不知道,能不能,自作多情的,认为是,吴用当时因着她的投怀在抱,因着她的舍身挡匕首,而心有震撼,继而,忘记了一切该有的正常举动。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傻瓜。”吴用淡淡蹙起眉头,浑身透着股叫人新奇的闲逸,仿佛以前如影随形的清冷只是种错觉。
一时间沐桦有种冲动,想将心中所知的那些统统告诉他,如果可以解开他心底的那道结,如果可以留住他眼中那抹清淡的柔和,她愿意去尝试。
沐桦低低的说道“其实公明哥哥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要比晁盖哥哥厉害的多,我看不懂……这刺配一路,哥哥已经不是我当初识得的那个宋公明了,他简直就像另一个人……很深很可怕的人,与他当兄弟便好,若是敌人……”但天王哥哥看着兄弟情义,公明哥哥看重身后千秋功名,他们都不志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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