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鸥此时已经女扮男妆,可是玉环和姜成柏就是跟着她,虽然她早就说不用再跟着自己了,人家却不理她那一套。而交给他们的产业,他们也很大方地给了玉明和姜成松管去了。对于她这个假公子就是不肯离弃。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骑着她那新买的小毛驴,再度来个江南游。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吕小鸥半拖着腔,在那里哼哼。
玉环和姜成柏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地插上两句话,倒显得她这个主子有点拿乔了。
“公子,就要到扬州了。您……要不要寻您的姨妈?”玉环凑近她,但由于她的马比吕小鸥的毛驴要高,反而显得这个仆人低下身子问她话有些怪怪的感觉。
一想到这个老早以前的谎言,吕小鸥还真没好意思说明。只是摇摇头说:“我问过也寻过,不知道她跟着夫家去了哪里,已经断了音讯了。我们去扬州玩玩吧,旧事莫再提了,伤心啊……”她假假地感叹了一声,又抽了一鞭子小毛驴,得得地往前走了。玉环只好紧紧地跟上。
“扬州有家妓馆是你刚刚转给我的,要不要去看看?”姜成柏却绕到她的左边问,“好歹你也是这馆子的半个主人不是?虽说你不要这些个资产了,给了我二成红利的事让帮主也知道了,我刚收到帮主的回信,他说这些店铺无论你怎么转了让了,都还是要听你的吩咐。我们只是打打下手,这些店铺的红利五成都归您。剩下的按您说的分给我们这些辛苦经营的员工做福利。那钱就不用再交到会里了,您看着处置就行。我跟其他的人都同意了。不管你愿不愿做我的妹妹,这些资产总有一半是你的,你丢不下去的。”姜成柏不理会吕小鸥丢过来的一记记眼刀,仍是肯定地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和玉环跟着你走,一来保护您的安全,二来您对我们的店铺有什么要求和指导也方便传达,三来等铺子赚了钱也好把红利早些交给您。前面的馆子已经冷场了好两年了,也没个什么人能撑起这片场子,所以会里只把它当成联络点,也没什么收益。如今您对其他的产业都给了不少的指导,在开业的第一个月就赚了不少钱。只是这仅有的两个妓馆您是一点也没指点我们做些事,也没告诉我们要怎么整顿,都还没动呢。”
吕小鸥反感地说,“开什么妓馆?女人就该这么卖的么?太不把人当人了,这种没人性,不讲人权的事,我吕小鸥才不做咧!你要我指导,我的指导就是把那些女人放了,让她们嫁人的嫁人,回家的回家,不要害她们受这种罪了。”
玉环听了也点点头,表示吕小鸥的任何意见她都会无条件支持的。
姜成柏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我也不想要接手的啊。可是那边的老鸨说了,馆里的姑娘都是老的老,小的小,本就没什么生意,而且做过这下贱生意的女人想要从良谈何容易?即便是给人买了去也是做妾,过得还不如馆子里自在轻松。更何况那里只是个联络点,平时生意也很清淡的。他们过生活也是靠帮里接济着的。你要是不喜欢,把那里改酒楼或是饭店好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吕小鸥脑子里就开始闪现酒吧的种种场景,也许改改也很好?何况这些产业脱离了红花会,这些人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平安日子。总不好丢下不管,都是劳苦大众,给他们一些帮助,让他们自力更生也好啊。于是,她点了点头,“让我再想想。”于是,她一路沉思着,由着姜成柏带着她们往扬州城里走去。
当他们三人来到这所谓的妓馆门前时,看着这斑驳的红漆角门外挂着两盏摇摇欲坠的红灯笼,墙上的泥灰也落了大半,露出红色的土砖。两个年近四十的婆娘不时地发出嗲嗲的娇呼想要拉着路上的行人进那破落的院子,被行人又踢又打地撵了回去。两个人却抹掉脸上的辛酸泪,又在街上寻找下一个目标。可是老了就是老人,人家不要也没办法。当他们看到吕小鸥和姜成柏时,两眼放光地跑过来一边一个地拉着他们:“小哥可是想要开开荤?我们这里……”
玉环紧张地立即推开那婆娘,把吕小鸥从她们的手中救出来,“放肆!你们敢动我家……公子!我……”
“哟……啧啧,小姑娘吃醋了呢!”边上被推开的婆娘也不生气,反倒在那里吃吃地笑了起来。
只羞得玉环在那里跺脚。
吕小鸥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此处环境还算可以,只是地方比较僻静,邻近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妓馆,有些地方生意似乎还好得很,远远的就传来了丝竹乐声。
“你们这里生意很糟糕啊。”吕小鸥低着嗓音说,“看在你们老板的面子上,我就帮帮你们吧。玉环,你不要乱跑,这里登徒子多得很,紧紧跟在公子爷后面。”她一把拉过玉环的小手,让玉环一愣一愣的,她不想进这馆子,可是姑娘已经跟着姜成柏进去了,她若不进去似乎也不好。只好乖乖地被她拉进了这破得不成样子的小妓馆里去。
姜成柏把老鸨叫了出来,然后让她把所有人都叫了出来,大厅里陈旧的纱缦和半旧的桌椅都散发出一股陈年家具的油味。虽说他们把这里收拾得还算干净,终究还是透露出这里破落的衰败的景像。
老鸨姓徐名思柳,据说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名妓,只是时过境迁,人老色衰早就被人遗忘在时光里了。还有一个****负责守门,院子里也就剩下两个不到四十的女人,也就是刚刚想要拉他们进来消费的婆娘,再然后就是老鸨为了省钱,又想东山再起新买进的两个不足十二岁的小丫头,脸还没长开呢,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孩子。他们都怯怯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公子爷。姜成柏什么话也不多说地只是喝着刚刚端来的陈年旧茶,那滋味显然不好,他端起来尝了两口就皱着眉放下杯子,开始东张西望。倒是吕小鸥很有兴趣地对着这六个人看来看去,看得他们心里直发毛。
吕小鸥对他们的情况一一问清之后,又问:“如果不让你们再做这生意了,你们怎么想?”
话音刚落,两个小女娃立即跪下磕头,又哭又笑地说:“公子仅管吩咐,我们俩就怕做这生意。公子若为我俩平了这贱藉,我俩做牛做马报答您。”说罢又是连连磕头,脑门上立即肿了起来。吕小鸥立即扶她俩起来,对着两个小丫头笑着点了点头说:“你们以后跟着玉环姐姐做事吧,本公子不会让你们做这生意的。”
老鸨肉痛地看着两个丫头被玉环拉到身后,那样子是要保护这两个小丫头呢。她有些不服却又有些担忧地看向姜成柏,欲言又止。
“你想要继续从事这生意?”吕小鸥斜眼睨着老鸨,徐思柳嗫嘘着没敢吱声。吕小鸥冷冷地说:“你自己没做够啊?还去害人家两个小丫头做这事!我只问你,不做这生意了,我让你们重新做别的事,可愿意?”
老鸨与****和那两个中年女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她才小心地问:“我们不做这生意,做什么事?”
“你们会做什么?”吕小鸥坐在椅子上,一手支腮,一手在把手上敲着。
“我……我就会弹琴唱曲,现在年纪大了,年轻时还会跳舞。”老鸨拘谨地搓着手里的丝帕,她哪里会做什么事,十四岁就被破了身,一直做这个生意,别的是一点了不会的。
那两个中年女人也同样点点头,说自己只会这些。****倒是说自己除了会看门,还会做些饭菜。然后就是一片沉静,远远的传来邻近妓馆的歌声,越发显得这里清冷异常。
吕小鸥点了点头,说:“你也姓郑?”她对着****确认了一下,“去把院门关了。今天不做生意了。我们来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办。”
郑老头立即点头退出去关门了。直到他回来之后,吕小鸥让他们一一坐在圆桌的位子上,然后果断地说以后再也不让他们做这生意了,至于以后做什么就由她来决定,且走一步是一步吧。然后,让玉环给他们一些银子去外面买点吃食,吃过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徐柳就带着郑老头出门采买了,屋子里的两个中年女人一个叫如意,一个叫吉祥,在吕小鸥的指派下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屋里屋外大扫除。玉环收拾好一桌子上吃得零乱的碗盘,一想到刚刚他们吃的那个样子好象饿了多少年似的。她只不过跟在吕小鸥后面学着做了这几道菜,他们就个个称赞是天下最好的菜肴了。玉环虽然得意,却也没敢表露太多,只是眼光里已经从原先对他们的鄙视变得柔和了许多。姜成柏在吃完早饭后也出去寻泥瓦匠来修修院墙了。吕小鸥对着这个小院转了不下十圈,然后寻了张线在上面用炭笔画起草图来。玉环紧跟在她身后,就是没看明白她究竟画的是什么东西。而负责打扫的那两个婆娘时不时地派那两个小丫头来偷偷看上两眼,再告诉她们公子爷到底要做什么,画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