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可悲的就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一个以男子的身份生活了十八年的女子,她的心里有多少难以诉说的痛楚,这宫中到底沉积着多少人的怨,多少人的恨。生在帝王家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只有为权利挣扎的黑暗和猜忌,但是能够十八年不被人发现,这又是如何做到的,难道皇上也没有发现吗?
太子的抽泣声渐渐弱下去,她抹干眼泪,又恢复了作为太子的从容不迫,眼里写满英气,转身离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柳妃的病有了起色,云妃最近总是去惜柳阁去看她,芷水再一次见到四皇子熠桀时,他正在给柳妃喂药,轻轻地吹过后再送到柳妃的嘴里,此刻的他就是个孩子,全然没有了那天在狩猎场的霸气威武,柳妃怜爱的看着他,母子情深的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扰,柳妃虽然还卧病在床,但是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美到极致的女子,拥有美丽的容貌与才德,得到皇上不离不弃的宠爱,她不应该只是卧病在床的女人,她又怎么能被黎妃的蛊物害到,这样柔弱的外表下也许隐藏着什么?她看到云妃和芷水后露出和善的笑容“妹妹怎么来了。”
“姐姐病了这么久早就想过来看看了。”
“妹妹客气了,快坐吧。”她看了一眼芷水继续说:“这位就是芷水吧,为熠桀包扎伤口的那位姑娘?”
“见过娘娘。”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熠桀跟我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与那些常伴在他身边的女子不同啊。”
“娘娘说笑了。”芷水的眼光向熠桀望去,他英气逼人的眸子直视着她,芷水慌忙低下头,脸微微发烫。熠桀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往外走,力道大的让她无法挣开。“母亲,孩儿带她去兰园走走。”他不顾柳妃与云妃诧异的神色,带她走到惜柳阁东侧的一个小花园,现在正直夏季,花朵繁盛,园里大多数都是兰花,那些浅浅淡淡的蓝色让整个花园美的惊人,始自子称王者,空兮幽兰天下芳。这些花定是柳妃亲自种的,只有心似兰的人才会懂得如何让兰花开的如此灿烂娇艳。芷水出神的欣赏着眼前的风景。“你喜欢兰花?”“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奴婢在这百花之中最是偏爱兰花,兰花的清新优雅是无法比拟的。”
“你的美也是无法比拟的。”
熠桀看她看的出神,她注意那火热的目光,故意不去看,他似乎有些怒了,靠近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说:“为什么不看我,不敢?”
“当然不敢,奴婢怎敢….”她的还话没有说完,他的唇就盖下来,那么突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去吻她,可是这些日子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脸,他几次都差点要冲到挽云殿去找她,他居然因为一个女子发狂。芷水一直在挣扎,她害怕这种突然来的心跳的感觉,她要是动心了怎么办,他或许只是将她当成了那些可以随便宠幸的宫女,她因为气愤,眼里的泪流出,他感觉到后,停下了动作。
“四皇子,请你自重。”她愤怒的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太莽撞了,可是那一刻看着她的脸,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
芷水转身离开,他再一次上前抓住她。“是因为你喜欢太子?”
“我该去找姑母了。”
“回答我。”
“四皇子,我并不想做你宠幸完就丢弃的宫女。”
“你怎么会有如此的想法,你怎么会和她们一样。”他眼里的委屈与怒火交织着。芷水看着他,硬朗的轮廓在此刻却有着孩子一样的稚气,不觉又有些好笑。她再次挣脱开他,不语离开。
熠桀怎能轻易放弃,他喜欢的都会是他的。
近日,北国在边境处驻扎了众多军队,也许不久又要开始打仗了。太子和四皇子经常被召进东宫,但是太子时常会抽空来找芷水,他们一同说笑嬉戏,他还打趣的说等过些日子边关平静了就去请皇上赐婚,太子开始对芷水少了防备,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那么相信这个女子,在芷水面前他有时常会露出女儿的姿态,他对她讲他小时候的事,讲他那隐秘不该说起的过去,他一直以来都是活着的傀儡,唯一对他好的人只有熠桀,他说起有一次父皇出题考他,他的回答让父皇觉得他有妇人之仁,因为这件事,皇后将他在陋室关了三天,不给吃,当时天很冷,任他在里面叫喊,母亲也不予理,熠桀知道他被关起来了后,偷偷溜进来,给他送吃的,对他说:“太子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他一直将熠桀当作唯一的弟弟,芷水听到他说起熠桀,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里涌起,她为何会不停的想起他。那日之后便再也未与他见过面,他也许早就就将她遗忘,她带着淡淡失落,她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她不敢对这样的男子有爱情,她从来都不相信在着皇宫之中还能有爱情,即使是爱,又怎能完整。芷水从姑母身上看到的只有作为一个**女人的悲哀。她不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里她早就开始惧怕,她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出去,此刻的她是如此的想念家,想念父亲。
挽云殿里,姑母在午睡,芷水看出最近她的脸色好了很多,眼里的那份担忧慢慢褪去,是因为皇后答应要同太子成亲吗?但是太子每次来找她时,姑母并不开心,她也不常去正阳宫了,也许姑母另有打算?难道是……芷水正猜测着,木锦走上前说:“芷水姑娘,于公公来找你。”那位于公公是四皇子身边的侍从,芷水记起在柳妃娘娘那似乎见过一面,他很恭谨的说:“芷水姑娘,四皇子让奴才带姑娘去一个地方。”
于公公将芷水带到了狩猎场,此时的狩猎场应快进入冬季,那些浓密的树木变得有些萧条,中心的高台上只有一名男子牵着战马,笔直的站着,是熠桀,他看到芷水走来,脸上露出笑容。
“不知四皇子来找奴婢有何事?”
“骑马。”
“奴婢不会。”
“我教你。”说着他已走近她,将手放在她的腰部,芷水惊慌失措之间已被他抱上马,她转过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此刻正坐在她身后环抱着她的男子,熠桀拉紧了缰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记得这匹马吗?它是最狂傲的,它被我驯服了。”他离她如此的近,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环绕,她竟又是一阵面红。他突然猛拉了一下缰绳,那马啸了一声开始奔跑,芷水一时间有些晃神,她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熠桀低沉的驾马的声音,还有他紧抱着她的温热,她是不是陷落了?他驾着马朝着宽大的狩猎场奔腾,那样的狂傲,那样的不羁。
许久之后,他减慢速度,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在前面为芷水牵着缰绳,看着她说:“你信我吗?”眼里全然是真挚。
芷水看着他不语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故意逗他。他坏笑着放开了缰绳,对在马背上的芷水说:“我可以再一次让它疯狂起来。”
“我信。”她脸颊的红晕荡漾开来,她信他,信他是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