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的竹林，风声摇曳，沙沙的竹叶声，一切都回到平静。
一个老人，一壶茶。
风拂过她的脸颊，丝丝的头发变得缭乱，她用手撩过脸上的头发，露出眯成缝的眼。
“来了，”老人开口，“等你很久了。”
这是那个舞剑的竹林的老人，晓晓见过，她见过且有记忆的人很少，所以记得。他们还有过一段奇怪的对话。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老人是对晓晓说的话，似乎有很多人总是在关注着她，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冷。
“起点既是终点，所有的人都会走上早已注定的道路。无论是否迷茫，前进的道路从来都不曾改变过。”老人幽幽的说，“你，需要力量吗？”他突然转过头，直愣愣的盯着晓晓。
“不知道。”晓晓说，“我关心的人消失了，关心我的人不知生死。这个时候我该需要力量吗？”
老人原本凌厉的眼神也弯成月牙状，他屡屡下巴，虽然他根本就有胡子，“你看来还是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这样说来也是无奈。”他低下头，似在思考。
老人没有再说话，晓晓呆呆的站着，忽而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力量，你真的会想要力量吗？对于你来说重要的人真的重要吗？反正你也是一直觉得很孤单，不是吗？既不爱，也不恨。应该说没有，谁了不知道，为何你会如此的感情匮乏。你不是张白纸，一点都不纯洁，这个时候会想，是不是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晓晓看着绿成一片的竹叶，上下舞动，好不真实，眼珠里面映射出来竹叶的脉络。
“喜欢这里吗？”老人问。
“还好。”晓晓回答。不是特别的喜欢，只是这里感觉真的很安静，安静的好似所有的心事都变的不值一提。
“宁静以致远，我也是因为喜欢，才会在这里住下的。”老人娓娓而谈，“说起来，你也来过这里的。”
“到过一次，你在舞剑。”晓晓说。
“呵呵，”老人笑，“不是那次，是好早以前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好小，叫你姐姐。我是露露，没认出来吧，现在老了好多。”
晓晓低头思考，露露是谁？是那个在奇怪的镜子里的小孩，那时候他和清明在一起的，生病的露露。可是眼前的人明明是个老头子，她见到露露也就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而已。她不明白。
老人注意到她的神情，耐心的解释道：“可能你无法想象吧，我确实就是那个露露。我所在的时空和你是不同的，你现在是在我的世界里。你也可以把这当成是一场梦，一场奇怪的梦，而我，是生活在梦里面的人。”
“是吗？”晓晓听到这也没有什么反应，“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老人说，“只是，如果你是真的想出去的话。外面，你的妹妹，还有朋友都随时可能死掉，你也是。到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死亡就是结束，你的世界就会消失。”
“你说完了没有？”晓晓低着头，似在隐忍。
“听不下去了吗？我的话还有好长好长，不爱听吗？可能年纪大了之后，就变得特别的啰嗦了，别见怪。”老人依旧在笑。
晓晓低着头，低低的笑声传出，似哭泣似鬼魅。
“死吗？谁想死呢？可是谁能告诉我，我应该去做什么？或是，只有别人告诉我，我才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我自己就从来都不会有主见吗？你们谁都是这样，从来就不会在乎我的感受。”晓晓低低的声音，慢慢的叙说。
“我什么都不会，自从遇见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后，我就越来越不知道路在哪里了。遇到危险也只能马上躲起来，被人嘲笑的时候也唯有不理，因为连吵嘴都不会。”
天空下起了小雨，地上点点滴滴。雨水在晓晓这里全部都闪开，在她的周围一点雨都没有。她低着头，一直低着头，什么都看不到，或是什么都不想看到，看不到的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啊，果然是懦弱。
晓晓想，如果她能一剑啸破长空，站在顶点，又会有怎样的人生呢？如江文雨一样吗？一个人被困在一座城里十多年。又或是如清明一样，眼里永远有化不开的雾。如花泽一般，为争权而拿刀对着自己的母亲。还是说，如欣洁一样，人前笑，人后哭。她所认识的人，就这些了，这些都不会是她所期望的。
其实你也可以简简单单的长大，嫁一个同你一样简简单单的人，而后生一个孩子，开始平凡而又平庸的生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不会每时每刻都去想我是不是孤单，是不是难过。
风吹得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晓晓冷的微微颤抖。
“我这么的没用，每次都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每件事发生的都莫名其妙，谁都不会告诉我为什么。我真像个傻子。”晓晓自嘲。
隔着厚厚的雨帘，老人坐着看着晓晓，像一只流浪狗一样的无助的人。雨丝间缠缠绵绵，弥漫着浓烈的雾气。
“你本来就很没用，就像现在，只会躲着偷偷哭泣。这样换回来的也只能是同情而已，如果你需要同情，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真的很同情你。”老人恶狠狠的说，“你没用，不是别人决定的；跟着别人的脚步走，这也是你自己决定的；一定要把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上，这也是你自己决定的。你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拿的主意，怨天尤人有用吗？”
晓晓猛的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老人。这话说的真露骨，真伤人。
“不是吗？我说的都是对的吧。”老人抿嘴一笑，隔了雨帘有些看不清。
混混沉沉的雨水，越来越大，好似宣泄。
“这里好久没有下过雨了，难得梦一场。”老人感慨的看着天空，他的周围，雨水都自动的绕开。
“还没想好吗？你到底需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