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笑道:“那我今天不该遇着你了,害你没赴成宴,失了和赵公子的约。”
易安笑道:“见到你是这几年里最开心的事了,管他什么赵公子张公子,统统抛到脑后去吧。”
后来她们又回忆起当初在萃华山遇险的事情来。新月问易安后来是否见过卿儿。
易安摇头,“那时我叮嘱她接了爹娘就来京城找我,可她一直没来,后来我遣人去萃华山寻她,打听回来的消息却是那场大火后,萃华山方圆百里都成了荒地,卿儿爹娘住的房子是找着了,可是早已人去楼空,问起旁人他们一家人的去向,却是没一个说得清的。”
新月不禁一阵担忧。
易安安慰她道:“我想卿儿和爹娘也许是有了更好的归宿才没来找我的吧,那时希策公子给她的银票也够她免于落迫了,我们倒是不用太过为她担心了。”
新月听她提起希策,又问她是否有希策的消息。
易安依旧摇头,“那次在符大夫家他不告而别后,我也再没见过他,就连莫谷也没有。说起莫谷,他和希策公子一样喜欢不辞而别,那时他送了我到家门口,爹爹听我说了经过,想要当面谢他,他却连个照面也没打就不见了人。”
俩人说到这里不免又是一阵欷歔。
她俩絮忆半日,时间恍然一瞬。夜幕降临时,音儿寻到客栈来接易安回去。易安这才依依不舍起了身。她又与新月约好第二日再去她家会面。新月送她到门口,看她上轿而去后才转身上楼。
回到房里,却见到施桐在收拾行李。
“我们今晚要换家客栈。”施桐说。
新月不解道:“这里不好么?”
施桐停下手来,微微一声叹息后说:“白天我出去寻你时,在客栈门口好像见到了一位故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看到了我,但我实在不愿再见以前的人了,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本来想等你回来就说的,但易安来了,我见你们久别重逢、相见甚欢,便没有说。”
新月听了,不再问究竟,立刻过去帮她收拾。
俩人下楼退房,结了帐刚要出门,门口两个士兵迎面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拿出一幅画像来问店小二,“见过这个姑娘没有?”
新月朝那画像瞅了一眼,顿时觉得几分眼熟。
店小二盯着画像瞧了半晌,似是见过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一个士兵见他猜忌不决,不耐烦叫道:“见过就没过!没见过就没见过!这般犹豫不决,可是想找死!”
那店小二连忙慌慌张张摇头说没见过。
另一个士兵收起画像,对店小二喝斥道:“见到了就来衙门禀报,济王会有重赏,若是敢贪财虚报,小心你的狗命!”
店小二见他们走远后,抹了一把汗,自言自语叹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兵啊,都是一样的蛮横霸道……”
新月还在观望,施桐却催促她快速离开。
她俩在夜色中走过了好几条街,在一条幽静深巷里,施桐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审视片刻后说:“就这家吧!”
进门去后发现大堂很小,堂内冷清无人,百无聊奈的掌柜正倚在柜台上打瞌睡,见来了客人,急忙笑着迎了出来。施桐依旧要了间上房,掌柜热情地将她们引进房,又关切地询问是否还要别的服务。施桐均一一摇头微笑,那掌柜这才笑容可掬地离开。
关上门,新月笑道:“掌柜可真热情!”
施桐却是一脸凝重,她看着新月,疑惑道:“新月,你认识济王?”
新月诧异道:“什么济王?”
施桐看她的样子便知是她不知了,她喃喃道:“那可就奇怪了,那画像上的女子和你好生相似。”
新月听她一说,猛然明白为何前面会觉得士兵手中画像上的女子眼熟,原来是和自己有几分相象,只是那画像文笔粗糙,似是摹仿,但只得了个大概的轮廓,失了神韵和细则,难怪那店小二会犹豫不决。
新月惊诧道:“师父一说,我也觉得像,但新月实在不认识什么济王啊。”
施桐又想了片刻,后来她放下包袱,微笑道:“算了,既然你不认识,那就只是巧合了。很晚了,明天还要去见易安,早些休息吧。”
新月一想起易安来,便又欣喜难抑了。她铺整好被褥,正准备熄灯,门口有人敲门。
新月笑道:“看来是那掌柜还有话要说。”
她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清瘦矍烁。新月一愣,问道:“老先生,你可是敲错了门?”
那老者微微一笑,朝房内看了一眼后,说道:“没错,我找的人在这里。”
施桐在里面听见他的声音,浑身一颤,她怔怔朝门口看去,与那老者的目光交汇后,她重重叹了一口气。
新月疑惑回头,“师父,这位老先生……”
施桐走到门口来,对新月说:“你先进去。”
新月还有几分迟疑,但见她的神色带着命令的意味,便只好转身退了回去。施桐返身将门合上。
那老者看着她,微笑道:“施御医,好久不见,你过得可好?”
施桐幽幽一声叹息,缓缓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还相见做甚么?就当施桐不在人世了不好么?”
那老者也一声叹息,复又问道:“施御医可是还在怪娘娘?”
施桐轻轻摇头,“当初都是施桐心甘情愿,施桐从未怪过娘娘。”
那老者道:“娘娘知道施御医宅心仁厚,这些年娘娘也一直挂念着施御医。当初听说施御医被发配边塞,娘娘可是悔恨交加,茶饭不思好几个月啊,后来听说太后大寿天下大赦,娘娘便差了我四处打听施御医的下落,可是茫茫人海,这十多年过去了,依旧是大海捞针啊。娘娘每每提及施御医,总会潸然落泪,想来是娘娘一番苦心,感念了上天,这才让我遇到了施御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