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
正是起风的季节,陈芷莹却穿着单薄的衣裙,在水池边上颤抖着身子酝酿情绪。站在她旁边的陆嘉禾也是一件单薄的衣物着身,却神情淡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在等导演开拍。
好一会,导演的声音才在后边响起:“预备!开始!”
陈芷莹立即集中十二分精神,头一抬,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溢出来,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此时一落起泪来像是湖心里投了一颗小石,泛起一阵阵涟漪。导演看着镜头里的陈芷莹表现如此地佳,不由地拍手连声称赞着:“很好!很好!继续!”
“许涵,你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陈芷莹哭地梨花带雨,她的手抓住了陆嘉禾的衣角,“不要这样。”
陆嘉禾皱起眉头看向陈芷莹抓住他衣角的手,“你没必要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甩开陈芷莹的手,表情冷淡,没有一丝回头地一直往前走。陈芷莹急了,扑上前去,拥住陆嘉禾。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香水味,陆嘉禾顿觉一顿恶心,“滚开。”这句台词不是剧本里该有的。他迅速伸手推开陈芷莹,恼羞成怒地看向导演。显然,他不再是一个角色:“我说过,这种接触肢体的,可以错位,不必亲自上阵,我一向这样。你若做不到,我大可以撤资。”
陈芷莹被陆嘉禾用力一推,整个人险趴在地上,她本就身子骨弱,当凉意袭来,便不由得倒吸一声气。
“说的是说的是。”导演赔笑,连连点头附和着,拍这部剧他花费了很多心思,若是陆嘉禾撤资,别说拍了,自己以后行事也多有不便。这位影帝的脾气在业内可是人人皆知。且不说他出道至今从未与合作的女演员有过肢体接触的表演,单论他没有一丝绯闻就令人咋舌。久了,业内的人都在怀疑,怀疑他的*取向。
陆嘉禾没说话了,站在他身旁的助理筱筱见状从包里掏出一包餐纸,上前递给陆嘉禾。陆嘉禾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里边抽出一张纸来,边擦着双手边看着被人扶起来的陈芷莹:“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还有,刚才的哭戏——”陆嘉禾抬眸,点评道:“很精彩。”
陈芷莹本来还有些气结在心里。听陆嘉禾说出这席话,不由得一愣。没想到他倒有自己的方法绅士,再听他表扬自己刚才那一瞬的哭戏很精彩,又是一愣,她以为,像陆嘉禾这样的影帝,会看不起自己的表演。
这样一想,陈芷莹便想着说声谢谢。却见陆嘉禾把刚拿到手上的披巾扔到她手中,声音还是不变的冷淡:“去看剧本,今天还有好几场等着拍。”
三点的时候,天空像泼了墨一样黑,不多时就有些雨滴的痕迹了。筱筱见陆嘉禾一身单薄未添衣物,便把随行的大衣拿出,想着给陆嘉禾搭上。陆嘉禾看一眼筱筱,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筱筱没有说话,跟了陆嘉禾几年,她能够读得出他的意思,可她还是把伞撑开,往陆嘉禾身边一靠,撑起一片天。有好半响,陆嘉禾后觉地抬起眼,才发现雨越下越大,周边的人都在收拾工具赶忙着避雨。他不知思考多久,才感觉到筱筱正为他撑着伞。
陆嘉禾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筱筱是知道他的脾性的,肯定是一句话不说默默撑到现在,想必手也有些酸了吧:“好了,伞给我,你快进去吧。”
筱筱直摇头:“不行,你也要进去,可不能再感冒了。”
陆嘉禾一听这话,思绪又飘到别处去。很快,“你倒是可以当半个医生了。”陆嘉禾突然间低喃一声。筱筱瞪大眼睛,“啊”了一声,她并没有懂陆嘉禾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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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
今明医药连锁药房。
“阿欣,车费报销的单子写好了吗?我要去公司交报表了。”方媛将文件一键保存后,便从公文袋里抽出几张挤假期一起休的单子,正要填,才想起还有些报销单没写。
阿欣正在做效期,听方媛这样一问,把单子从抄书本里抽出来,放方媛面前:“店长,你不吃完午饭再去交吗?”
方媛摇头:“不了,先把事情做完。”
“店长你太拼了。再怎样也要注意身体健康,胃疼了,可要去医院照胃镜的。”阿欣说着直摇头,方媛是她榜样,从实习生到店长,方媛只用了两年时间。阿欣羡慕可不仅仅是因为她专业知识扎实,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一个星期至少有几个大单是交易成功的。
眼见方媛也二十三了,问她有没有对象,方媛就直摇头,丝毫不提感情的事。本还想介绍人给她认识的阿欣只得闭上嘴,因方媛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样,阿欣想她也许是经历了一场破裂的感情。
十点一刻,方媛背上包,手里领着一推东西,来到公交站等公车。
此时阳光依然明媚,社区的绿化环境工作做得颇好,方媛深吸着空气,她嗅到的,是大雨过后芳草独特有的香味。
好一会,才等来公交的车影,见公交车缓缓停下,方媛立即从包里掏出羊城通上车。
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方媛戴上耳机听歌。耳中响起的是《请跟我联络》的旋律,听没一会,方媛就想哭了。
“别听谁说,听内心呼唤。别再把放弃当洒脱。”戳心的歌词,配上李易峰特有的伤感嗓音,唱哭了方媛。她想起那些年暗恋的那个他,整整六年,除了同学相聚时才敢与他交谈两句,她至今不能够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方媛想起了一些旧事,在成喃的时候,有次同学相聚,包厢里热热闹闹的。她却自个发呆,看着不远处的陆嘉禾。有三年不见的他,眉宇间多了丝坚毅,山根更加挺拔了。觥筹交错间,他的侧脸轮廓显得越发刀削。他生得那样好看,像上帝刻意雕刻出来的完美,让她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嘉禾身上,迟迟不肯挪开视线。以至于包厢的灯暗了下来,她才迟钝地往四周一看,突然啪的一声,她清楚地听见了什么声音,伸手一模,原来脸蛋被糊了蛋糕。
她看向四周,一群人已经是疯了般抓起一块蛋糕,朝着各自的目标砸去。
很显然,她脸上的杰作,是有些人为了躲避而朝她而来的。光线暗淡,清楚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她才慌乱地从随手的包包里摸出包纸巾,胡乱地擦拭着脸蛋。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嘉禾,想着,自己的窘样若被他收入眼底,她该有多难堪。